她想起上次她沐浴时,萧允风突然闯入,那名黑衣人阻挡萧允风时,回眸间的惊鸿一眼。当时的那一眼,深深震撼了她的心,她永远都忘不了。是了,就是这双眼,与那天一样的眼神,似乎定格在了时间某处,从未变过。黑衣人疼惜的扯下堵住她嘴的干稻草,试去她唇畔未干的血水。“你是……”洛泱艰难开口,那张蒙着黑巾的脸,模糊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洛泱拼尽全力,染血的手,努力的朝黑衣人脸部伸去,指尖处,甚至还有暗红色的血水滴落。她想看清黑巾下那张脸,从未有一刻,有那么强烈的欲望。可手伸了一半,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黑衣人在她手即将坠地的那一刻,接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好暖好有安全感啊!洛泱忍不住贪恋这样的感觉,似乎只有在梦里,才会有这种美好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泱觉得有种熟悉的美好涌上心头,好像回到了镇国寺与莫桑在一起的时光。想起莫桑,她心痛如绞,她满心欢喜以为会真心待她一世的人,最后竟那样对她。她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泪水自眼角溢出,黑衣人似乎体会到了她的悲伤,温柔的用指腹试去她眼角的泪水。洛泱想说话,想问他是谁?可喉咙又干又涩,全是腥甜之味,她已经虚弱到没有力气说话。她全身的血肉越发痛的厉害,而她也没有力气再动一下了!黑衣人一直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掀开披在洛泱身上的黑袍,为她清理伤口,洒上药粉。而洛泱,也在疼痛中渐渐失去意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洛泱模模糊糊醒来时,发现身上穿了件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红纱裙,身上凉凉地,疼痛的感觉也明显减少了几分。应该是黑衣人在她昏迷时,替她上了药,换了衣服。想到这,她的脸刹时红了起来,羞怯异常。而她的头,正枕在黑衣人又软又结实的大腿上,他就那样坐着,一直低头摸着她的发。洛泱涣散地意识渐渐清晰,原来黑衣人一直以这个姿势,护她到现在。“身体可好些了?”
黑衣人磁性淡漠地声音响起。洛泱怔怔的点了点头,更震撼这声音,真的跟当初的莫桑一模一样。他真是莫桑吗?不,不会!莫桑是容景煜,这个黑衣人在像,也不是他!或许是她一世悲苦,渴望找到一个免她灾,免她苦,能护她一世安康的男人。而容景煜正好利用这一点,刻意营造出来一个莫桑这样完美的人设,击破她的心房,达到自己的目的。如今,她之所以会把眼前的黑衣人想成那个已经不存在的莫桑,大概还是她内心深处太渴望这样完美的人设还在她身边吧!可惜,这些幻梦终究在容景煜刺下那一剑时,彻底碎掉了!她不过是沉浸在别人为她编织的梦境之中,世间再也不会有莫桑那样一个人了!醒醒吧!洛泱。莫桑这样一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她张了张嘴,想问黑衣人是谁?可黑衣人却先一步洞悉了她的意图。“别问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我这就带你走。”
他背起洛泱,就要走时,洛泱干涩的嗓子发出暗哑的声音。“别……我不能走!”
黑衣人蹙眉,“为何?留下来,你会没命的。”
洛泱凄怆一笑,“正是要命,我才必须留在这,以证清白。”
她若就此逃走,眼下的命是保住了,可再也无法得到解蛊的药引,还会失信于慕离,无法完成身为北荒修罗女刹的责任,愧对娘亲。“为何如此执着?”
“为了我能活下去,也为了信守承诺。”
“尽管九死一生,你也要留下?”
洛泱点头,无比坚定,“我要留下。”
黑衣人闻言,幽深的眸子划过一抹痛色,迟疑了一下,默默将她放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
他将她扶在干草堆上躺好,又找来些干草扑在她身上,“好好睡一觉,那些狱卒都被我点了睡穴,两天之内不会出现打扰你。你需要尽管修复好身上的伤,才能自保。”
洛泱感激的看着他,“今日之恩,洛泱铭记。”
黑衣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满眸的柔情,他温热的大掌抚上她的脸,像是抚摸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动作极为温柔。洛泱垂眸看着,不知为何,竟没有拒绝。恍惚间,她听到黑衣人郑重的道了句,“保重!”
随后转身离开。洛泱望着他的背影,那一刻,好像世间最亲最爱的人离她而去了一样,她的心忽然就空了,瞬间泪流满面。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忽而就觉得眼皮很重,人很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呵……”洛泱猛的睁开眼睛,往四周看去,昏暗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周围什么都没有。没有尸体,连带着那些跟她同一牢房的女囚犯都没有。没有那些被撕碎衣衫碎片,想到衣服,她猛的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还是之前那套红裙。难不成是她被鞭刑昏迷之后,牢头为她换了一间单独的牢房?那刚才的一切……难道都是她在做梦吗?可她的感受明明如此真实,不像是梦啊!洛泱叹了口气,已经分不清刚才那是梦还是真实的发生过。……崇阳宫内,萧允风幽幽转醒,脑海里都是他半梦半醒间,看到的一幕。他看见两个人影,在他床榻旁博杀,一个要杀他,一个要救他,其中一个人,好像是洛泱。他唤来太监问,“大祭司前两天可曾来过?”
“大王,大祭司确实是来过,不过她想刺杀大王,被大公主当场撞破,抓了个现行。”
“大祭司刺杀本王?”
“是的。”
“那她现在人呢?”
“已经被大公主打入天牢了!”
萧允风闻言,本想前王天牢看看,太监突然拦住他,“大王……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