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鼙鼓震高樯,十万雄兵战大江。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个纤弱女子摸样,这很出乎我的意料。只见她站立在院门口门廊下,上身大袖长衣、一袭百褶长裙、身披褪红斗篷,亭亭玉立,若不是身后两名戎装女将站立两旁,很难想象这就是历史上擂鼓战金山、退却金兵十万的巾帼女英雄。“见过杨国夫人!”
狄英大概见我愣在那里有点尴尬,走上一步纳头就拜。我经过邸报的学习也知道宋代官场多喜欢称呼皇帝册封下来的封号。这杨国夫人肯定是高宗皇帝赏赐的封号。“徐庆兄弟看来是生我气了!”
韩夫人见我直勾勾地盯着她非但没生气,反而略带歉意地一笑。“怎么见嫂子不打招呼!”
“见过杨国夫人!”
我照着葫芦画瓢,学着狄英的样子唱一揖。“确实在生气啊!都不叫嫂子啦!”
梁夫人皱起了眉头,有点嗔怪地看着我。“嫂子知道你刚从周老员外那里回来,我和你韩大哥原来是要去的,可后来我们一琢磨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我们做完了再和众兄弟商议不迟。”
听韩夫人的话外音,她显然认为我在责怪她和韩元帅没有参加周员外府的会议。“嫂子!”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头脑一热,嫂子两个字脱口而出。“您来这里很危险!我们这里和周员外府都被皇城司盯上了!”
“没关系!我们不怕!”
杨国夫人梁红玉头颅一昂,一脸的不屑。“我和你韩大哥刚从秦桧那里回来,明人不做暗事,我还巴不得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呢!”
“您从哪里来?”
“从秦桧府上过来啊!我和你韩大哥刚去找他理论去了!”
我请韩元帅夫人梁红玉到客厅分主宾落座,狄英张罗着上茶。“气死我了!”
梁红玉接过狄英端上来的茶水一口没喝,而是重重地把茶杯往八仙桌上一墩,引的茶汤四溅。“怎么了?嫂子?”
说实话我被这位韩元帅夫人吓了一跳。“都说这奸相秦桧不是东西,没想到他老婆更不是个东西!”
原来,韩世忠元帅伉俪原想到秦桧府替岳飞岳元帅求情。俩人明确分工,梁红玉拉着秦桧老婆王氏拉家常套近乎营造和谐气氛,韩元帅历数岳元帅功绩及对朝廷稳定的重要性,特别是稳定岳家军士卒军心的重要性,更何况宋金两国已经签订议和协议,岳飞已经不能阻扰,为什么非要定死罪呢?显然秦桧已经有点松动,准备让韩元帅去大理寺诏狱去见岳元帅商议,只要岳元帅不阻扰已经签订的议和协议生效,他可以奏请高宗皇帝从轻发落。“谁也没想到,这时候从头到尾几乎没说过一句正经话的王氏那娘们儿突然开口说:‘缚虎容易纵虎难’。那秦桧立刻变了脸。你韩大哥说即便按照现在的证据也只能说岳元帅部下张宪涉嫌谋反,怎能连累岳元帅?你猜这奸相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
我气得牙龈都快出血了。“那秦桧答:‘飞子云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一句莫须有,或许、也许、可能、大概就能将岳元帅定罪?”
我这时候觉得自己头发都要全部竖起来了。“是啊,你韩大哥当时也大喊:‘秦相公,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徐庆兄弟!”
梁红玉没理会我的唏嘘不已,而是口气一变。“你韩大哥和我都被缴掉了兵权,现在距离京都最近的就是你的部队了。咱废话就不多说了,你韩大哥让我给你交代三句话!”
“嫂子请讲!”
“第一句,务必保护好自己调度好部队!”
“嗯!请韩大哥嫂夫人放心!”
“第二句,我们俩会暗中将韩家军可靠的嫡系召集过来听兄弟你调遣!”
“感谢大哥大嫂信任!”
“第三句话,一定要想办法捉住秦桧这贱贼,否则,岳元帅性命难保!”
我向韩元帅夫人深鞠一躬:“英雄所见略同!”
“徐庆兄弟,”梁红玉和她身后的两名女将翻身上马准备离开。我回头看一眼自己坐的那辆四面遮掩的密不透风的马车,脸上微微发烫。“再嘱咐一句话!”
“嫂子吩咐!”
“别亏待我妹妹!”
“您妹妹?”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了好了,是我们防御使、岳家军统制徐庆大将军的夫人。尊夫人让我给您捎句话,她在我哪里挺好的,在憋着劲帮你办大事儿呢,啥时候办完事儿啥时候回家!让你好好办你的差事儿,别惦挂她!”
梁红玉和她的女将们绝尘而去。我愣怔在原地半天缓不过来神:本人,文一,21世纪中国顶尖科研机构博士,25岁,未婚未育,童子鸡一枚。难道穿越到南宋已经已婚?不会妻妾成群孩子一堆吧?我是该欢喜呢?还是该欢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