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橘络陡然惊醒，抬眼看到了赵清儿削瘦了几圈的脸庞。
“清儿来了。”
夏橘络温柔一笑，突然调皮的耍赖道：
“清儿帮我化吧！一夜无眠，我都快困死了”
赵清儿眸光复杂的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接过她手中的工具，轻声道：“好！”
夏橘络的五官又长开了些，可能近日女装穿的多，眉宇之间少了以往的坚毅，多了几分女子的娇美。
赵清儿细细描绘着她的五官，眼神认真又专注，情绪却异常低落。
就连本来异常困倦的夏橘络也察觉到不对劲。
“清儿不开心？”
夏橘络疑惑的问。
“嗯。”
赵清儿答的干脆，毫不否认。
“这是为何？”夏橘络关心道。
赵清儿慢慢放下手中的胭脂，突然直直的审视着夏橘络的眼眸道：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还是你根本假装不知？”
赵清儿语气里，还夹杂着不易觉察的委屈。
夏橘络一头雾水，心中思考了一下，确实不知道。
“我……我不知。”
夏橘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面对这样的赵清儿，莫名其妙的居然有些心虚。
“好，那我明说了吧！我喜欢你！”
赵清儿深吸了一口气，短短一句话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我也喜欢你啊！清儿，你这么好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呢？”
夏橘络还是不明白，清儿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夏橘络！”
赵清儿突然崩溃的站起身冲夏橘络吼道：
“我喜欢你！是不想你嫁人，是我不愿嫁人，是想一生一世与你相守的喜欢！是只想留在你身边的喜欢！”
“现在明白吗？”
赵清儿终于忍不住一口气说出心中所想，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庞一滴接着一滴的滑落，在看到夏橘络震惊的表情时，有一瞬间的后悔。
夏橘络好半天才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道：
“清儿，你知道的，我是女子，给不了你未来。”
“我不才不要管，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只喜欢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若愿意，我们现在就走，这世间总有你我容身之处。”
赵清儿眸中燃起一丝光亮，期盼的看着夏橘络。
夏橘络没想到赵清儿用情如此之深，她从来都只把清儿当小妹妹，当朋友，除此之外，没有过任何想法。
“清儿，你听话，我不能走！”
夏橘络看着赵清儿为难说道，苍景凌命不久矣，先不说苍景凌之前救过她性命，夏橘络心里也对苍景凌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感，就更不会在此时离他而去了。
赵清儿眸光暗淡了下去，自嘲的笑道：
“橘络，你从未对我动过心，对吗？”
夏橘络看着她伤心的表情，心中很是不忍，想说自己只把她当成妹妹，又觉得太过虚伪，最终只回复道：
“是。”
是，是，她说是，毫不留情，一点虚伪的欺骗也不肯给，赵清儿泪花夺眶而出，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
“清儿……”
夏橘络终是不忍，上前想拥抱一下她，赵清儿往后一退躲开。
“若你早知道我的心思，你当如何？”
赵清儿追问道。
“保……保持距离。”
夏橘络躲开她的目光不敢直视她，却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夏橘络觉得，既然没有办法给她结果，那倒不如狠心一些，断了她的念想，也算是残忍的仁慈吧。
咚咚咚！
“夏姑娘，画好了吗？时间快到了。”
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匆匆忙忙整理了下。
赵清儿回头看了一眼对着铜镜匆忙补妆的夏橘络，走去把门打开。
门口的王夫人和喜婆看到赵清儿愣了一下，随即淡淡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此时夏橘络的妆容已经化好，稳稳的端坐在铜镜前。
黛眉轻描，朱唇轻点，额间绘了一朵桃花栩栩如生。
王夫人与喜婆走近看到夏橘络的瞬间，眼里满是惊艳。
“哎呦，这夏姑娘本就貌美，这么一打扮啊，就如那画中的美人一般，真是好看的紧啊！王夫人，您有这么美貌的女儿，可真是有福喽！”
喜婆赶紧抓住机会，在王夫人面前表现一番。
夏橘络嘴角扯出一抹蔑笑，又迅速恢复冷艳。
“那是，我们王家的女儿，错不了。”
王夫人听着喜婆的吹捧，连日来忙碌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看我这老婆子，吉时快到了，快，拿大皇子妃的红盖头来。”
皇室正妃之位，红色盖头上，都绣的有凤凰，只是与皇后的图案与花纹略有不同。
“橘络。”
在夏橘络盖上盖头前一刻，赵清儿突然道。
夏橘络抬手制止了喜婆盖盖头的动作，温柔的看着赵清儿。
“清儿祝你与大皇子，白首齐眉，鸳鸯比翼，此情不渝，永结同心！”
赵清儿眸中晶亮，一字一句说出这番话，每一句都仿佛插进了自己的血肉里，撕裂般疼痛。
夏橘络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告别的意味，心口一紧，哑声道：
“那我祝清儿你，此生遨翔自得，身体康健，平安喜乐！”
赵清儿咧嘴一笑道：“保重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橘络示意喜婆把盖头盖好，火红色的盖头整个盖到头上，盖头下的黑暗里，一滴清泪轻轻滑落，悄无声息。
赵清儿快步离开，隐忍着不让眼泪滑落，冷风轻轻吹过她的发丝，空气中有腊梅的清淡香味，她摸了摸手上夏橘络送给她的玉镯心道：
“是时候再见了。”
婚宴直接在大皇子府进行，大皇子苍景凌顶着苍白的脸，亲自拜了堂，给足了夏橘络体面。
到场观看的官员与家眷议论纷纷，谁都不知道这个兵部尚书的义女到底是什么来头，让大皇子如此重视。
夏橘络木偶一样遵守着婚宴的繁文缛节，心底对苍景凌的身体还有一些担心。
直到天色渐暗，这场隆重且操劳的婚宴算是完美落幕。
刘公公代表老皇帝来参加，走完一天的流程，这才返回宫中给老皇帝细细禀报。
夏橘络无聊的等在房间，盖头又大又厚，时间久了，她感觉有些不太透气，小脸也被闷的通红。
夏橘络想把盖头拿下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腹中空空，还有些口渴。
摸索着起身准备摸些糕点来吃，此时她只能看到脚前的一小块地面，她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着步子。
一个不小心，踩住了长长的裙摆。
“啊！”
夏橘络来不及反应，惊恐的喊道。
预料中的跌倒并没有来，身体稳稳的被人接住，头上的盖头滑落。
夏橘络看见了身穿喜服的，苍景凌那张英俊潇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