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沄知道这样不好。
过分失控了。
这个男人，在不断地侵蚀她的意志力！
他说的那些事，明明并不算什么美好的事。
他怀念起来，虽然多半也在笑，却是怅然的情绪居多。
她莫名有一种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情绪，感觉他说的很真实，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明知道不该听下去了，以免溃防。
但她内心里又下意识渴望知道更多，想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阿沄。”轩辕凌已经把碗筷都弄好了，他洗了个手，拎着毛巾把手擦干净，解开了围裙。
转过头来，神情、语气都很认真：“你可以防我，这是你自我保护的盔甲。好似每一个上战场的人，都不能把护身盔甲脱下来。我不会怨你，相反，我不希望你脱下盔甲、卸下爪牙。而是……”
他做了个深呼吸，把后面半句话说完：“我更希望的是，我能够做你的盔甲！”
让他做她的盔甲，去保护她、照顾她、珍惜她！
公孙沄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22岁女孩子，对这种深情没有丝毫动心，是不可能的。
而她公孙沄，还是从小缺爱的那种。
她其实无比渴望得到真心相待。
但她不能，也不敢！
她还是强迫自己：就当个故事，听听就算了。
日久见人心，三天五天，看不透一个人；三年五年，他能维持吗？
干她这行的，或许可以相信，那是可以的！
很多卧底，别说三五年，就算十年八年，也都还继续在敌方阵营，饰演着另一个自己。
随时走在刀锋上翩翩起舞，只为了或许利国利民的情报、完成自己的使命！
公孙沄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的希望：
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就好了。
父亲疼爱、母亲照顾，按部就班读书、工作，结婚、生子。
可她出生在公孙家，有那样的一对父母，有这样的一个家庭，被迫走上了这样一条路……
她注定不能拥有少艾芳心的天真！
“你还想听吗？”轩辕凌把围裙挂上去。
见她还在沉思，不由笑了笑：“如果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公孙沄往外走，没有问故事里的他们，是怎么开始的。
却问了一个……
比较沉重的话题：“在你的记忆里，是我先死的，还是你先死的！”
出了厨房的门，她回过头去看他。
轩辕凌的神色黯淡下去。
他咬了咬下唇，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对上她等待答案的眸光，还是给了答案：“我。”
看得出来，他的难过和纠结。
公孙沄不懂他这种情绪是因为什么，但她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他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她。八壹中文網
这一次，公孙沄可以肯定，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泪光。
他那撩人的眼角，有点点泛红。
她想了想，问：“被暗杀？还是怎么样？”
总不能，是她负了他吧？
如果是她带着目的去了他身边，获取了他的信任后。
作为枕边人，把他给杀了，完全有可能。
但，如果是她杀了他，再有来世的话，他难道不想杀她报仇？
以目前他们的接触来说，如果他想要她的命，还是能做到的！
可他虽然身份神秘，到目前为止，做的还都是为她好的事。
没有一件，是害她的——
以前他们没见过面、他闯的那些祸，就放在以前不提。
轩辕凌叹息一声，道：“阿沄，你能不能让我抱抱你？”
公孙沄：“……”
平时总是想抱就抱，还隔三差五偷亲的，她也没把他给杀了。
现在竟然征求起她的意见？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轩辕凌，毕竟还是轩辕凌。
他虽然给人感觉好像事儿特逼、话特多、戏特足，但实际上，也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她的答案，他根本不管那么多，上前一步倾身将她抱住。
公孙沄的身体猛地撞上他的胸膛，他弓着背，弯下腰来，下巴搁在她肩头。
然后，她听到他模糊的话语：“阿沄，对不起。”
她又懵了。
这声对不起，又是怎么来的？
如果非要说刚才他们的对话“谁让谁难过、谁让谁不开心”的话，好像也是她说的那些让他揭开了旧伤疤吧？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说的都是真实的情况下。
可他没头没脑来了句“对不起”，她怎么可能不一头雾水？
“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当我没问。”公孙沄感觉到了，那是一个不太好的答案。
兴许，那个故事的结局，应该也挺惨的。
作为……
假设剧情中的主角之一，她不确定自己听了后会是什么情绪，但他……
姑且当他说的都是真的。
那他一个人记住这么多，肯定会非常难过的！
如他刚才所说：只有我一个人记住那些事了。
轩辕凌抱了她一会儿，没让她看到他的表情，在她耳边轻声说：“那年的十月初十，是我们的婚期。”
“叛国贼勾结外敌入侵，逼我挂帅出征。”
“原本一切都还算顺利，中秋之前便可班师回朝，回来后便可准备你我的大婚。”
“不料，我被围困了，耽误了归期。”
“为了脱困，足足打了一个月。”
“最终，我还是失约了。”
“阿沄，是我对不住你。”
“我甚至不敢想，我死了以后，你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听着耳边低语，公孙沄不知道为何，心口一阵揪痛！
假设他说的话是真的……
独掌大权的未婚夫，死在了战场上。
那么，他即将成婚的未婚妻，会有什么下场呢？
不寒而栗！
她脑子里没有任何所谓的前世的记忆，不能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但！
她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痛！
她喉咙动了动，咽了一口口水，声音有些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些记忆的？”
根据他所说的一切推算，定然不是在他们见面后！
果然——
轩辕凌还是没有回头过来，紧紧抱着她，脸贴在她的齐耳短发上，轻声答道：“赌船上，你来……救我的那一天。”
公孙沄的心，宛若擂鼓一样，重重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