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阮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展开了双臂。
傅熙愣了一下，他不明白杜阮的态度为什么忽然变软，但还是凭着身体的本能，伸手将杜阮揽入了怀里。
傅熙：“我错了，小阮，跟我回家吧，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杜阮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把脑袋轻轻的搭在了傅熙的肩膀上。
傅熙的手掌抚住了他的后脑：“小阮……
杜阮：“你知道，有时候，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
傅熙皱眉：“什么？”
杜阮喃喃：“我一开始，真的是想好好和你过的，我喜欢过你，是你不要我……”
方洛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杜阮！”
就在这一瞬间，傅熙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
尖锐锋利的刀片划开了傅熙的肩膀，在傅熙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杜阮便含住了沾血的刀片。
“小阮……”
方洛辰猛然冲到杜阮的面前，一把捏住了杜阮的下巴，把他嘴里的刀片拿了出来。
“哐当——”一声。
刀片坠地的声音，让傅熙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方洛辰把杜阮打横抱了起来，脚步匆匆的来到洗手间，“杜阮，吐出来……”
杜阮的眼眶全是红，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的往外滚。
他牵起嘴角，扯出一丝笑来：“方洛辰，别再救我了……”
“你在胡说什么！”
方洛辰拧开水龙头，用旁边的杯子接了水，见杜阮死死的咬着牙齿不肯配合，方洛辰直接捏住了你杜阮的下巴，想要强行把水灌进去……
可方洛辰显然低估了，别人的鲜血对于一只结了血契的吸血鬼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没过几分钟，杜阮的皮肤就开始泛起的不正常的红的，那颜色越来越深，就好像杜阮的身体里，所有的血管都要爆裂开来。
杜阮的呼吸急促，喘息声也越来越沉。
濒临死亡，让他的眼里本能的涌起一阵恐惧。
方洛辰声音沙哑，死死的抱住杜阮：“别怕，别怕，我会救你的，你会没事的……”
他回头看过去，傅熙依旧是愣愣的站在原地，整个人就好似被抽空了灵魂一般，连眼神都呆滞住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打电话叫救护车！”方洛辰冲着他怒吼。
陆清羽语无伦次：“我，我已经叫过了，医生说……医生说要让杜阮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方洛辰当然知道，可不管他怎么做，杜阮就是不肯配合。
方洛辰的目光重新落在杜阮身上，身体的红色渐渐褪去，继而往另外一种极端靠近。
杜阮的身体开始变得苍白。
触目惊心的颜色，让方洛辰甚至怀疑，杜阮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掉。
十分钟后，救护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方洛辰回头看了眼傅熙，一字一句：“傅熙，如果杜阮有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陆清羽也是瞪着傅熙：“我也不会放过你！”
方洛辰拽起陆清羽，上了救护车。
跟着杜阮一起紧急赶往医院。
一上车，方洛辰就皱眉对陆清羽说：“小羽，如果……”
陆清羽点头：“我知道的，你不用和我解释，我希望杜阮活着，我不想他死。只要能救杜阮，你可以去给他换血。”
没什么比杜阮的命重要。
不管是方洛辰，还是他，他们都希望杜阮可以活下去。
杜阮被紧急送去了抢救室。
目前，对于吸食了别人鲜血的吸血鬼，就只有一种有效的治疗手段。
那就是用主人的鲜血去给吸血鬼换血。
方洛辰以前就这么救过杜阮。
这一次……
也一定可以。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然而五分钟后，医生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方洛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方洛辰语气慌张：“不是可以给他换血吗？什么叫尽力了……”
医生叹气：“是可以换血，可是这也和每个吸血鬼的体质有关系，他送过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已经几乎没有了……”
方洛辰的眼前一黑，往后退了两步，直接跌坐进椅子里。
陆清羽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杜阮……”
医生：“请你们节哀。”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陆清羽低小的哭泣声时不时传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沉沉的脚步声。
方洛辰红着眼睛，扭头看过去——
傅熙来了。
陆清羽从地上站了起来，冲向傅熙，对着他拳打脚踢。
“杜阮死了！他死了！你高兴了吗？你为什么要逼他！”
傅熙的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丝毫血色。
仿若一具干瘪的行尸走肉。
杜阮……
死了。
怎么可能。
一个小时前，他还能感受到杜阮的体温，杜阮的喘息，那个在他身下叫疼的人，死了……
老天在和他开玩笑吗？
方洛辰起身走了过来，握住了陆清羽的胳膊，把近乎奔溃的小吸血鬼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杜阮……呜……”
方洛辰一边用手掌轻轻安抚陆清羽的情绪，一边冷眸瞥向傅熙。
“是你害死了他。”
傅熙的瞳孔猛然一紧。
方洛辰一字一顿：“他原本，可以直接用牙齿咬你。可他没有，傅熙，他到死都不肯伤害你。”
方洛辰忽然扯出一丝笑来：“我突然不想惩罚你了，你就一辈子，活在痛苦和自责里吧。”
说完，方洛辰拽着陆清羽转身离开。
傅熙立在原地，窗外的阳光照射在进来，落在肩膀处，火辣辣的。
他慢慢低头，余光触碰到自己身上沾染的血渍。八壹中文網
鼻腔里，似乎有淡淡的血腥气聊绕着。
那一抹鲜红的颜色，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扎在了傅熙的心脏上。
杜阮死了。
是他的鲜血，害死了杜阮。
……
方洛辰处理完了杜阮的后事，把他安葬在了一处安静美丽，无人打扰的地方。
而陆清羽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死亡，大受打击和惊吓。
接下来的一星期，几乎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肯讲。
方洛辰担心他把自己憋出病来，特意让樊锦和景灿过来陪他。
景灿虽然不怎么喜欢杜阮的大爷脾气，却也被杜阮的死讯惊的半晌说不出话，香烟更是不离手，一根接着一根。
整个房家，就像是被一团沉沉的雾气笼罩，压抑的叫人透不过气来。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陆清羽的精神状态终于好了一些。
傅熙上门闹过几次，方洛辰把杜阮的葬礼办的很隐秘，所以傅熙根本就不知道杜阮葬在了哪里。
其实知道不知道也都一回事。
杜阮是灰飞烟灭的，根本没有留下遗体。
现在那个墓地里躺着的，也不过是杜阮生前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一些物品，一个衣冠冢罢了。
方洛辰找了十来个保镖，让人守住了杜阮出事前住着的别墅，傅熙根本就进不去，也拿不到杜阮留下的任何遗物。
一个月后，在意识到方洛辰不可能放他进入杜阮的别墅后，傅熙最终消失了。
……
为了让陆清羽尽快走出杜阮的阴影，方洛辰打算带陆清羽去海边散散心。
可陆清羽却说什么也不肯去。
方洛辰刚想劝，小吸血鬼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再也不肯出来。
这天晚上，方洛辰拥着陆清羽睡觉，迷迷糊糊中他忽然被身边的动静惊醒。
打开夜灯，才发现陆清羽在做噩梦。
他满头都是汗，一双眉头拧的死死的，嘴里在呢喃说着一些听不太清的呓语。
“小羽……小羽？”
方洛辰把他推醒。
陆清羽浑身湿漉漉的，看着方洛辰，脸色白的像是一张近乎透明的纸。
“你做噩梦了。”
陆清羽声音染着哭腔：“我梦见杜阮了，他在对我笑……”
方洛辰赶紧把小吸血鬼搂进怀里，手掌慢慢拍着他的后背：“不怕，不怕……只是个梦而已。”
“为什么杜阮会死……”
方洛辰：“我不知道。”
方洛辰皱眉：“小羽，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陆清羽：“我不想他死。”
方洛辰把陆清羽的身体掰正，然后低头去吻陆清羽的唇。
他试图用这种方法去安抚小吸血鬼的不安和恐惧。
然而下一秒，陆清羽就把他推了开来。
方洛辰皱眉：“小羽……”
陆清羽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肩膀：“你别碰我……”
“小羽，我们不会像杜阮和傅熙那样的。”
“为什么不会呢。”陆清羽的身体发抖：“我也不是你的吸血鬼，如果，如果我不小心咬了你，我会死，你也会变成吸血鬼，我和杜阮是一样的。”
“不会的。”方洛辰握住了陆清羽的手腕：“你别自己吓自己。”
陆清羽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滚。
方洛辰声音温柔：“好了，不想了好不好？”
陆清羽泪眼朦胧，他用胳膊蹭掉眼角的泪水，任凭方洛辰就这么把自己拥入怀里。
良久，陆清羽忽然开口：“方洛辰。”
“嗯？”
“我要去解除我和那个人的血契。”
“会疼的。”
陆清羽：“这一次，你会陪我的，是不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