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没有阻止方洛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到方洛辰的呼吸平稳下来，才轻声开口；“你要是心情不好，那我就陪你早点回去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找个借口就是了。”
方洛辰：“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小锦反问：“你觉得呢？”
方洛辰楞了两秒，然后什么也没说，抬脚就走。
两人来到酒店外面，方洛辰站在马路边上，看着眼前的车来车往，心里全是无法言说的烦躁。
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压的住心里翻涌上来的莫名情绪。
小锦走到他身边：“你要是担心陆清羽，可以过去看看的。”
方洛辰扭头看着小锦,讽刺的笑了两声：“你觉得我在担心他？我为什么要担心一只背叛过我的吸血鬼？我是疯了吗……”
小锦沉默了片刻，淡淡开口：“我不知道原因，但人类的感情本来就很复杂，不是吗？其实，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的，你自己心里的想法，你自己最清楚，这份感情，你也不需要和我交代。”
“你是我的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小锦弯唇：“但也只是法律意义上，不是吗？”
小锦：“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家，做夫妻应该做的事。”
他说完，往前跨了两步，伸手去摸方洛辰的脸。
方洛辰下意识的往后躲开了他的手。
小锦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你的身体很诚实，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呢。”
方洛辰的脸色不太好，盯着小锦看了许久，上前一步，捏住了小锦的下巴，低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这下轮到小锦愣住了。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方洛辰居然会主动吻他。
方洛辰的声音沉甸甸的，“这样你还觉得我在自欺欺人吗？”
小锦皱眉：“你……”
方洛辰：“小锦，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不可以喜欢上你。我不管你是怎么看我的，总之，陆清羽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回去吧，我们出来太久了。”
说完，方洛辰就转身往回走。
接下来的生日宴，进行的无比顺利，方洛辰和众人把酒言欢，聊的很是愉快，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
在陆清羽被虐待的事曝光了一星期后，景灿终于坐不住了。
他不相信在看到那种人神共愤的视频，方洛辰居然还坐得住。
他和陆清羽的仇恨就真的到了这种地步？
陆清羽过的生不如死，他居然能这么无动于衷？
恰好江淮刚刚出差回来，给景灿带了不少礼物，见景灿气呼呼的板着一张脸，江淮无奈：“小祖宗，又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你少给我在这里明知故问。”
江淮：“陆清羽的事？”
景灿恼怒的起身，一脚把面前江淮带来的行李箱踢开，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
一个月之后，景灿终于再一次从私家侦探那得到了陆清羽的消息。
比起一个月前，陆清羽显得更加瘦小。
或许是把网络暴力的怒火转移到了陆清羽的身上，他们不再允许陆清羽进屋睡觉，而是在院子里做了个简易的木棚。
大多数的时间，陆清羽就缩在那个不到一平米的空间里，像是鸵鸟一样，一动不动的坐上好几个小时，直到小古出来，像往常那样，撕扯他的头发，踢打他的身体。
一个正常的吸血鬼体内带着天生的戾气和血腥，这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他绝对不会在受到攻击时，连基本的反抗都没有。
景灿明白，陆清羽已经不正常了。
他已经被驯化成了一只任由人类肆虐折磨的傀儡，再这么下去，陆清羽很可能活不到明年的春天。
景灿再也顾不得什么了，陆清羽吃了那么多的苦，才留下来的这条命，不能就这么葬送在一个畜生的手上。
想到这，景灿挑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直接跑到那家。
陆清羽很瘦，不到一百斤的体重，对景灿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把陆清羽从那户人家里带了出来。
当江淮从公司回到家，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清羽时，他惊的几乎目瞪口呆。
他一把扯住了景灿，把他拽到了一边，压着声音：“陆清羽怎么在这里?”
景灿；“我把他弄过来的。”
“他的主人知道吗？”
景灿：“不知道。”
江淮急了：“你这样做，会惹出麻烦来的……”
景灿直接打算了江淮的话：“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到时候如果对方真的找过来，我自己走就是，绝对不会拖累到你江大少爷的身上。”
江淮的脸色一沉。
“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灿讽刺的笑了两声：“意思就是，我一定要帮陆清羽，你要么站在我这一边，要么，我们就一拍两散，我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事业和人生。”
“你威胁我？”江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一个陆清羽，你想和我分手？”
“不是为了一个陆清羽……”景灿懒得解释什么：“算了，我和你说，你也不明白。”
或许在江淮看来，陆清羽只不过是一个背叛了他好兄弟的吸血鬼，可对景灿来说，这远远不是一只吸血鬼而已。
这一年，他看清了很多事，方洛辰的冷血，江淮的自私，温池许的残忍。
将来有一天，他的下场，未必不会比陆清羽和宋炀好到哪里去。
毕竟，他们都是吸血鬼。
都是这个时代最卑微的生物。
景灿把陆清羽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带着他回了卧室。
陆清羽很安静，从他进屋到现在两三个小时，他始终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景灿见他浑身脏兮兮的，便想帮他洗个澡。
陆清羽似乎习惯了被人摆布，从头到位都没有任何反抗和抵触。
景灿让陆清羽在浴缸里坐下，拿起洗发水倒在了陆清羽的头发上，
陆清羽的头发很久都没有梳洗过了，又长又乱，发尾打了好几个死结。
景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他的头发梳开，最后没办法，只能拿了一把剪刀，把虬起来的头发直接剪掉。
除了头发，陆清羽的身上也几乎没有一块是好地方，超出自愈能力之外的伤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块又一块青紫色的淤痕，手臂上更是密密麻麻的伤口，皮开肉绽的。
一看就是这两天刚被打过。
景灿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去曝光这件事，还不如直接把陆清羽弄出来。
温热的水混着沐浴露沾在了裸露的皮肉伤口上，陆清羽身体抖了下，终于哼了声。
景灿：“别怕，不洗了不洗了……”
他赶紧把陆清羽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从衣柜里翻出干净的衣服给陆清羽换上后，景灿又跑去拿了药箱，一点一点的给陆清羽上了药。
直到折腾到夜里三点多，陆清羽从终于蜷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景灿也累的够呛，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起身去厨房倒水喝。
“你真的打算让他一直住在这里？”
江淮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景灿回头，眼神冰冷：“如果没有人照顾他的话。”
江淮：“那我们呢，我们的日子就不过了？”
景灿仰头喝了口水：“江淮，你别和我装傻，你知道陆清羽最应该去哪里。”
“方洛辰已经结婚了。”
景灿猛然甩了水杯：“那又如何！”
玻璃碎片裂的满地都是，景灿的脸色阴沉可怖的叫人有些心惊。
他死死的看着江淮，声音有些颤抖：“你有看到陆清羽身上的伤口吗？我就没在他身上看到一块好的地方，我知道，你是人类，你根本就不可能真的设身处地站在我们吸血鬼的立场去思考问题。”
“可是江淮，你不要忘记了，在陆清羽还没有和别人签订血契之前，他是想要回到方洛辰身边的，但凡那个时候，方洛辰没有直接赶他走，但凡他能够找个人，好好的安顿陆清羽，陆清羽都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从来就没有要求方洛辰去离婚，重新接纳陆清羽，我只希望他能够给陆清羽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至于让他没有地方去，他老婆的手表，一块就一百万，花几百块钱租间小房子对方洛辰来说很困难吗？”
“陆清羽没有出轨，就算偷偷解除血契是他不对，可这些惩罚对他来说还不够吗？就算陆清羽真的给方洛辰送了一顶绿帽子，那又怎么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谁他妈在乎你的尊严和脸面！”
“我们不是你，我们想的不是上个好大学，搞份好事业，从我们变成吸血鬼的那一天起，我们想的，就都是怎么活下去，怎么去填饱自己的肚子！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有多害怕……你根本就不知道……”
景灿越说越激动，眼圈也不由的红了。
他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双手死死的扶在台子上，半晌才继续说。
“我是一定要管陆清羽的。你要是想要阻拦我，那我们就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