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岚轻轻叹口气。
谢清芙作为谢家幺女精心娇养着长大，从未受过什么磨难，梁衿儿今日此举可谓是她第一次直面欲将人置于死地的恶意。
姜明涟不怎么顾及形象地倒在椅子里：“你也知道！我看你平时凶悍的不行，怎么梁衿儿几句话就堵得你上不来气？你便是上去把她的脸挠花也不算全赔本！亏得今天不是你自己对上了梁衿儿。”
有些话姜明涟没法说，非亲非故的，谁耐烦听你教训？
谢岚见谢清芙兴致不高，只得替她回话：“今日多谢姜小姐出言相助，不然怕是不好收场了。”
姜明涟摆了摆手：“若不是看你顺眼，谁耐烦跟梁衿儿那小家子气的人搅合？行了，这斗诗会也看不下去了，我先回去了。”
谢岚送走姜明涟，对谢清芙道：“咱们也回去？”
出了这事，再好的心情也被破坏干净，谁还想看什么斗诗会？
谢清芙丧丧的点头，与谢岚并排出了门。
回到尚书府，便见郑嬷嬷已经等在角门处。
“郑嬷嬷，”谢清芙上前一步，“母亲叫我？”
“哎，正是呢，二小姐也一同去吧，夫人已经等着了。”
郑嬷嬷是尚书夫人身边得用的老人，她叫谢岚同去，也是尚书夫人的意思了。
谢岚与谢清芙到了玉褚院，一进门就见尚书谢道远坐在上首，梁褚玉坐在他的旁边，紧接着下首便坐了谢初蓉，见到两人进来，齐齐将目光投注过来。
“见过父亲，母亲。”谢岚与谢清芙一同行礼。
梁褚玉此时无心关注她们的礼节，不待谢清芙完全直起身便问她：“把今天在致远茶楼的事全说给我听，别错漏一点。”
谢清芙老老实实将梁衿儿是如何砸了茶具，紧接着便找上门来，又是如何血口喷人，说了怎样的话，谢岚与姜明涟如何回应，最后致远茶楼的掌柜又是如何将梁衿儿请出去的讲出来。
谢道远一拍桌子：“欺人太甚！她怎么敢！”
梁褚玉摁住谢道远：“你先闭嘴！谢清芙，我平日也没少教你，你怎么就是学不会！祸从口出要我提醒几遍！你险些害了你大姐！”
“你姐姐嫁过去日子不好过，你以为你会有好日子？你还当他们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以后不会退婚？”
谢清芙将头低下去：“母亲，我知错了。”
“知错知错，你回回都这么说！哪一次真正记住了教训？每次都是叫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你大姐要嫁出去了，往后换谢岚来给你收拾，再以后你嫁了人你夫家谁给你收拾烂摊子？指望一点血缘没有的人？还是说你想着以后当了娘，叫你儿子女儿替你收拾？”梁褚玉显然是气狠了，说起话来毫不留情面。
“母亲，”谢初蓉坐不住了，站到谢清芙身边去，“我看这次芙儿是真的记住了教训，您也莫如此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你，”梁褚玉一指谢初蓉，又一指谢道远，“你爹，你们两个可是把她惯出来了！回回都记住了教训，次次替她讲情，你们难道等她将来嫁了人犯错，也跑去她夫家替她讲情？”
谢初蓉提一口气，拽着谢清芙一同跪下来：“母亲，是我次次都不忍芙儿受责罚，才叫她记不住教训，说话总是肆无忌惮，请母亲责罚。”
“但是若罚芙儿，我也难逃其咎，甘愿同芙儿一同领罚。”
“这可是你提的罚，《女德》、《女戒》这两本，每天抄五遍，先抄上一个月，你若是敢替清芙罚抄，那你便一直抄到出嫁前一天！”
《女德》、《女戒》，都是失德的女子才会被罚抄的。
两本书抄起来繁重，可背后告诫谢清芙失德才是更令人难以接受的。
谢清芙不用谢初蓉提醒便磕了个头：“我绝对不会叫姐姐替我抄的，这是我错了，我甘愿受罚。”
梁褚玉的气这才消了一些，平复了气息对谢岚说：“今天这事也多亏了你，真叫清芙自己怕是真的会出大事。”
谢岚蹲身一礼：“谢岚愧不敢当，真任由梁衿儿胡说于我也有害，即便是为了我自己，也不会叫梁衿儿好过。”
“好了，起来吧，你们都起来，”，梁褚玉揉揉自己的额头，“郑嬷嬷，去往姜府递个帖子，也得谢谢姜府的小姐出言相助。”
“行了，都回去吧，等过两日随我去姜府道谢。”
于是三人结伴出了玉褚院，到了岔路分道而行。
谷雨跟在谢岚身后满眼的崇拜：“小姐今天可真是力拽大浪！好厉害呢。”
谢岚反应一下，才接道：“你说的是力挽狂澜吧？”
“啊，对！就是这个！我说这词儿怎么说起来这么不对劲呢！”
一路无话，谷雨念叨着“力挽狂澜”四个字，看向谢岚的眼神中仿佛已经盛满了崇拜。
回到出碧园，桃夭与绮罗已经知道完全赏菊宴上发生的事，也知道谢岚身心俱疲，便懂事的不多说话，给谢岚打好洗澡水，之后便伺候着谢岚歇下。
姜府回帖回的很快，于是第二日梁褚玉便带着谢岚三人登府拜访。
到了姜府门前几人刚下马车，还没来得及上前敲门，便见到侧门打开，一精神矍铄的老人牵着马走出来。
梁褚玉上前见礼：“谢梁氏褚玉见过姜老将军。”
谢岚三人也跟着行礼，姜老将军却掠过几人，径直将目光投向站在最后的谢岚。
“你是阮儿的什么人？”
姜老将军身边名字中带有“阮”字，还能如此亲昵，除了他的亲妹妹姜阮，谢岚的外婆，不作他想。
梁褚玉与霍风华未出阁时斗了整个少女时期，怎能不知道她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梁褚玉将目光投向谢岚，仔细看来谢岚确实长得有霍老太太的影子。
若说梁褚玉是看出了几分影子，那姜正君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妹妹还是未出阁时的模样立在自己眼前，不用仔细辨认，一个轮廓便可知道谢岚定与自己的妹妹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