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这么想？只做伺候人的活计就够了？”
“……奴婢本身就是小姐买来伺候您的，如今书读得不好，连伺候您的活儿都做不好，是奴婢的错……所以奴婢觉得，还是先把伺候您的活儿做好了，再说读书的事。”
“伺候人的事谁都能做，但我留在身边得用的肯定不是只能伺候人，”谢岚也不多劝，“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学了，尽早给别人腾位置。”
绮罗：！！！
谢岚见绮罗神色慌张，也不再多说。
有些时候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只能靠自己转过弯，别人谁说也不好使。
“你先下去歇着吧，叫谷雨来这里伺候。”
谷雨是院里的二等丫鬟，平日里也算本分，还被谢岚夸过两句。
绮罗脸色肉眼可见的失落，怏怏地走到门边，略调整了脸色，仿若刚才一脸失落的不是她。
“谷雨，小姐唤你进去，仔细着些伺候。”
谢岚看着谷雨进来，微微叹息。
绮罗的进步很明显，若是以前，必定是垂头丧气的出去，不出半日整个院中便会知道她受了主子训斥。
自己站不起来，再多人扶着也没用。
希望她自己能想明白吧。
毕竟绮罗确实是块可造之才。
第二日，伺候谢岚吃过饭，绮罗便很局促地站在谢岚面前。
“小姐，奴婢是不是叫您失望了？“
谢岚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小姐对奴婢很好，亲自教奴婢念书习字，奴婢虽认真，做事却总不周全，没能伺候好小姐，帮着小姐处理事情也比不上桃夭姐姐……实在是对不起小姐的教导。“
“现在还不算是失望，但若是你再这样下去，我不会等你。“
绮罗却突然很感动。
像她这样签了死契的丫鬟在主子们的眼里跟个物件也差不了多少，自家小姐却教她读书写字，大大小小犯过错却仍然没有失望……
呜呜呜，小姐也太好了吧！
小姐值得！为了小姐也要更加努力！
谢岚见绮罗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样子忍不住回过头又想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鼓励的话……吧？
“小姐放心，奴婢想明白了，日后做事一定更加仔细，念书也不会落下，绝不会叫小姐失望！“
谢岚：“……“
反正结果是好的，是吧？
倒也不用很在意过程。
谢岚脸上笑意多了几分，在听到一个消息后更高兴了。
“小姐，据说香河不知做了什么惹得夫人大怒，打发去外院做洒扫丫头了！“
谢岚算了算时间，从宁安寺回来也有三天了，夫人若是想要去查香河做过的事也能得到结果了，如今赶她出来也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罢了。
要怪只怪她香河自己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事做得太过吧。
这下场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走，咱们落井下石去。“
谢岚一高兴，抚掌一笑，带着绮罗高高兴兴往外院去了。
在外院老远就见香河扔了笤帚黑着一张脸，身边一个婆子一巴掌就扇在她脸上。
谢岚走近，就听婆子道：“还当你是夫人身前的二等丫鬟呢！谁都要捧着你？如今好好做活还委屈你了？什么东西！“
“把笤帚拾起来，今儿这片地儿扫不干净晌午饭就别吃了！活都干不好还有脸吃饭？“
婆子一边骂着，往地上扔了把瓜子皮，一扭身走了。
“据说夫人身边从前有个粗使丫头叫香河一巴掌扇聋了耳朵，是这周婆子的干女儿，香河只赔了两吊钱便把人送出府了，“绮罗附在谢岚耳边轻声道，”如今她到了周婆子手里，恐怕好日子也到头了。“
谢岚挑眉一笑。
真是可怜啊。
但她谢岚是因为这人可怜就能停止落井下石的人吗？
当然不是！
她只会更开心！
于是谢岚端着架子走过去，状似惊讶的看向香河。
“呀！这不是母亲院里的香河姐姐吗？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在外院扫地！“
绮罗福至心灵，紧接着开口：“小姐说错了，香河犯了错，如今可不是夫人院里的人了！“
谢岚赏了绮罗一个赞赏的眼光，立马把人乐的笑眯了眼。
“这样啊，倒真是我的不是了，这不是咱们出碧园离得远，人人都不乐意踏进来怕脏了脚，收不到消息吗！“
“小姐哪里话，咱们府上哪有丫鬟怕主子的院子脏了自己的道理？有这样奴大欺主的混账东西还能叫她有好日子过？同做奴才的，想必香河姐姐一定是认同的，对吧？“
香河强自扯出一个笑容：“对……对，往日里奴婢做错了事，还望二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奴婢这一回，日后定不敢再犯。“
谢岚笑得灿烂极了：“好说好说，绮罗，你去同那周婆子说，香河从前对我多有关照，可得好好招待她。“
呵，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谢岚就是个小人。
还饶你一回？
咱专门跑一趟过来可不就是为了落井下石的！
香河头上只别了根素银簪子，因为周婆子的一巴掌发髻散落，一边脸肿起个红红的巴掌印，又因为谢岚的一席话吓得面如土色。
看起来好不狼狈，哪还有往日的风光？
谢岚从袖子中掏出专门带上的一块最不喜欢的帕子帮香河擦了擦头上的汗。
“看咱们香河可怜的，以后可不敢再见人就咬了啊，狗咬人可是要挨打的！记住了？“
说罢也不待香河反应，将帕子直接扔在地上，转身走了。
绮罗等谢岚走出几步，对香河道：“咱们二小姐也是个善人，这帕子只是脏了些，好歹也能用，料子也是好的，赏给你了，还望香河姐姐能不嫌弃。“
脏了些？地上刚扫过，那只能是说给香河擦了汗才脏了。
谢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绮罗也真是个妙人。
既然她这样替自己出气了，做主子的也不能掉链子不是？
“绮罗，等下午时你带上些东西去看看周婆子那干女儿，顺便给周婆子带个话，叫她多注意着香河一些。“
“记得，你可要亲自去，这样才能显示出咱们的重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