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哭喊着被官差扭送走,人都快走到村口了还依稀能听见他的叫喊。王大娘恨恨望向苏澄,“我王家究竟做了什么孽,要遇上你个丧门星!你究竟要把我们家害成什么样你才满意!”
王勇已经死了,王忠又是个残废,干不了什么大事。现在王武又被抓走,王家三个儿子,竟然一个可以依靠的都没了。王大娘捶胸顿足道:“你是要还我们家破人亡啊!”
李桂枝扶着她,“娘……您当心自个身子。”
“身子算什么?王家都快要没了!”
王大娘一屁股蹲坐到地上,哪里还管别人怎么看她。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苏澄破口大骂,好像这样她的儿子就能回来。其言语之龌蹉脏污,叫有孩子的人都要捂住孩子的耳朵。“我觉得你怪错人了。”
王大娘一愣,抬头看向苏澄,“难道害我儿子的不是你?”
苏澄冷漠道:“是我么?你儿子有罪才被抓,又不是我陷害的。王武这就叫‘最有应得’,怪不到别人头上。”
“倒是你这个当娘的,明知道儿子带回来了人贩子,你不劝告还放纵他,敢做这种事就要承担这个结果。王武被抓走,是他活该!”
王大娘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你住口!”
怎么可能是她的错,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家!苏澄娘这个小贱人就是想把她气死,好报自己当初打骂她的仇。她拿拳头奋力捶自己的胸口,想把郁结在那儿的一口气捶顺。最终那一口气却卡在那里,上不去也下来。王大娘两眼一黑,气昏了过去。“阿娘!”
王忠吓白了脸,背起她就冲回了屋里。没了热闹可看,周围的人渐渐散去。陈祀和苏澄也回了家。陈元仁一见到他们就冲过去抱住了苏澄的大腿,把头埋到了她的裙子里,“阿娘……”方荷看着他们说道:“刚才他是真吓坏了。”
刚才他们跟着官差一起去王家,一直是方荷帮忙照看着元仁。苏澄轻柔地拍拍陈元仁的肩,“不怕,坏人都被抓走了,以后不会有人来抓你了。”
方荷紧张道:“怎么样啊?事情解决没有?”
一道儿回来的赵生财说:“事情是解决了,只是王武也被抓走了。”
赵生财烦躁地摸了摸脑袋,“没想到他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王家那几个人心眼也太坏了。”
什么仇什么怨,至于对苏澄娘出这种阴招。拐卖妇幼,他们也不怕损阴德!方荷拍着胸口替他顺气,“别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当。好在事情解决了,以后澄娘安全了就行。”
陈祀说道:“今天麻烦你们了,夜深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赵生财:“好说好说,比起澄娘当初对平安的救命之恩,这点小事算什么。”
大家都离开以后,苏澄疲惫地扭了扭腰。提醒吊胆了一天,她的精神实在支棱不起来。看着头上皓皓明月,苏澄:“啊……这时候要是能吃上一碗热乎的阳春面就好了。”
“啊??”
陈元仁诧异地看着她,这种时候说这个合适吗?苏澄低头:“你不想吃吗?”
陈元仁:“想。”
她又看向陈祀,向来寡言的男人也举起了手。“很好,全票通过。”
苏澄挽袖,“等着!”
陈家的厨房里亮起了灯火。从和面到抻出纤细的面条,苏澄的动作娴熟而稳当。靠在柱子边看她,柔和的烛光打在她脸上,苏澄轻轻哼着他没听过的曲谣,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美好。“做好了,快叫元仁进来尝尝。”
苏澄扭头使唤起陈祀,一转头却对上了他停伫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看什么?”
苏澄以为是她脸上有脏东西,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结果反而把面粉蹭到了脸上。陈祀低头浅浅地笑,走过去把她脸上的面粉痕迹细细擦下,“是有脏东西。”
不过是她刚刚蹭上去的。“爹,阿娘,你们又在羞羞!”
苏澄一愣,越过陈祀往后一看,小不点已经自己闻着味儿跑来了出来。陈元仁一脸严肃道:“虽然私塾先生教过我们非礼勿视,但你们能不能也稍微注意一点影响。”
这种事情不能只靠他一个人努力吧?接连被儿子教训两次,苏澄的脸未免也有些挂不住。“咳,下次注意,一定注意。”
总不能让孩子笑话她!陈元仁又转头看向他老爹,“爹呢?”
每次都是他对阿娘动手动脚,他是不是该也表个态?陈祀浓眉一挑,“我什么?”
儿子教训起老子了?陈元仁的小爪子握成拳头,抵在嘴边认真教诲道:“夫子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希望爹能做个善莫大焉的人。”
苏澄眼睛一亮,看来学堂真的教了他不少东西。她这个年纪哪懂什么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的道理。陈祀所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对陈元仁招了招手,“来,你过来。”
陈元仁大步跑到了他面前。陈祀一胳膊抄起陈元仁的腰,直接把他扛起来走向卧房,陈元仁吓了一跳:“爹,你放我下来!”
苏澄连忙追出去看。“放你下来?”
陈元仁把他丢回屋里床上,随后退出房间把门从外面一锁。咔嗒——陈元仁冲向房门:“爹,你锁我干嘛!”
陈祀靠着房门:“既然是非礼勿视,你刚才就不该看。不听父子告诫,罚你今晚不许吃宵夜。”
好容易和澄娘关系拉进点,小崽子竟然想让他保持距离。摸下脸怎么了,他还亲过了呢。这小子管得简直比周慕那小子都宽!陈元仁如遭雷击,大家都有夜宵吃,就他没有?他拍门的动作越发用力,“不行,我要吃。”
陈祀:“你做梦!教训老子,你还不够资格!好好反省一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陈元仁嚎道:“爹,你不讲道理。”
陈祀冷哼:“什么道理?老子就是你的道理。”
他转身走向厨房,把看热闹的澄娘也捞了进去。苏澄还不安心,指着房门道:“这样没事?一会儿哭了怎么办?”
陈祀:“放心,小崽子比你想的要坚强。”
但就是管得太宽。得让他涨涨教训,免得他以后还打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