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陈祀扛着锄头回到村里。他的脸色有些沉闷。他本就话少,再配上这样的神色,同村人看见他都不敢跟他搭话。而让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就只是澄娘真的没去山里给他送饭。从前他说不用去,澄娘都自作主张带饭去看他的,他记得那一天澄娘还穿的格外好看。怎么今天他说不用送饭她就真的不去了呢……回到家门口,陈祀还是一脸郁闷。他踟蹰了一会儿没进家门,正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跟澄娘谈一谈这件事。直接说?显得他太矛盾了!毕竟今早也是他不让澄娘去送饭的,再改口想让她送倒显得自己做事前后颠倒。可是委婉地问会不会显得自己不够大气。到时候不仅没吃到澄娘做的饭,还要在她心底被打上一个磨磨唧唧的标签。实在得不偿失。就在这时,方荷抱着一盆衣服从他门前走了过去。“咦?陈大哥,你怎么不进去?”
在家门口干啥呢?数蚂蚁?陈祀愣了愣,“没什么,这就回去了。”
他原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方荷就会离开,没成想方荷却站在原地。盯——她就像上天派来捉弄他的一样,看着陈祀,就是不动。陈祀:“??”
方荷:盯——他站着干嘛呢?还不回家?就算沉稳如陈祀都被这质朴的目光看得隐隐有些不好意思。陈祀低头咳了咳,硬着头皮推开院门回到了家里。方荷一脸迷惑,奇怪,怎么跟去客人家里一样。也太拘束了吧?陈家。陈祀低头把锄头放好,照常道:“澄娘,我回来了。”
并没有人应答。陈祀怔了怔,怎么回事?在屋里睡着了?“澄娘!”
他试着敲了几下苏澄的房门,可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回应。陈祀皱了皱眉,“澄娘,我进来了。”
他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屋子里空空如也,根本没人。陈祀眼底闪过几丝茫然,哪儿去了?他又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连四周的菜地都去看过了,依旧没发现苏澄的身影。陈祀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平时这个时间澄娘早就打理好家务也做好了饭等他们,今天却到处都不见人。她平时要是有什么事情或者去处多少会知会自己一声,今天也没有。太奇怪了。陈祀转身来到赵家找到了方荷,道:“嫂子,你今天看见澄娘了吗?”
方荷道:“看见了。今天她去了后山说要挖笋子。我还给她指了一片好地呢。”
方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喜滋滋的:“我听说澄娘做饭特别香,你晚上有口福了。”
陈祀的眉头皱了皱,沉声道:“澄娘不见了。”
方荷脸色一变:“她还没有回来?”
陈祀摇摇头,“不知道是根本没有回来,还是回来后又去了别的地方,总之找不见人了。”
方荷紧张道:“该不会在山里迷路了吧!”
陈祀怔了怔,“迷路?”
方荷道:“我今天跟她说山北的笋子更脆嫩些,但是那一片林子深,没走过几回的人很容易走错。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就走丢过一回。”
她说完不禁一阵懊恼。都怪自己只顾着把长有好笋子的地方告诉她,却忘了竹林太深。澄娘一个刚嫁过来没多久的人,恐怕山北都没怎么去过,走丢太正常了。自己当时就该陪着一起去!方荷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我先陪你去山里找找!”
天就要黑了,一会儿天黑山路更不好走。澄娘一个人待在山里一定很害怕。陈祀默了默,“还是我自己去吧,那一块我熟。”
“那我……”方荷满心歉意,总觉得自己不帮忙做点事情心底过意不去。陈祀也看出来了,就说:“一会儿元仁该放学了,我们不在的时候,嫂子帮我带带他吧。”
方荷立即点头,“没问题。”
她自己也有孩子,带孩子这种事情她最得心应手了。“那就麻烦嫂子了。”
陈祀再无赘言,回家拿上一把砍柴刀,迅速前往深山。等他到达山北,已经暮色暝暝了。陈祀的脸色愈发深沉。山北的路不好走,那小丫头难道失足摔到哪里去了?再往前走一段距离,陈祀很快发现了地上的竹篮。陈家的东西,他亲手编的。陈祀的脸色更阴暗了。东西还在,人却不见了,不可能是走丢这么简单。一阵焦灼感悄然浮上他心头,越是看不到澄娘他就越是心发慌。得在深夜之前找到她才行。好在陈祀很快发现了地上有人被拖拽过的痕迹。他顺着痕迹往树林深处走,唇也紧紧抿在了一起。不是走丢,而是有人抓了她……但是这些痕迹很快也消失了。不过与此同时,地上的脚印却变的更深了些。陈祀眸光一亮。这痕迹,倒像是有人抱住她的双腿,将她扛起来走。但是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却让陈祀的瞳孔一缩。在前方不远处,地上的竹叶上,他看见了血的痕迹。陈祀大步朝血迹走去。地上的血量不少,滴滴答答的血珠地落了一大片,殷红的颜色在竹林里一场明显。她受伤了?是因为太激烈的反抗,让那些人对她下了毒手?!这种想法一冒出来陈祀想抹都抹不掉。他的心忽然一阵狂跳,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不少。陈祀连忙顺着地上的血迹追查下去,山里的光亮越来越暗,他的脚步也越来越焦急。村里虽然有人和她有过节,但也没到要和她拼命的地步。这么多的血,一般人恐怕下不了手。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天在家里出现过的掮客了!要真是被那两个人贩子盯上掳走,澄娘恐怕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也怪他,只因为这段时间没在村里再见过那两个人他就放松了警惕。要是今天他不独自下地干活,那两个人贩子也不会找到下手的机会。她是早上出的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把人找回来。但不管结果怎么样,他都要尽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