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莲思忖了片刻,突然拍手说道:“他们一定是背着我们开小灶去了!”
苏澄娘出门时挎着个篮子呢,里面装的一定是昨天那块肉。刘翠莲皱着眉头刻薄道:“我就说不是亲生的闺女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果然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就不想管我们了。”
苏有庆不高兴道:“娘,能不能别管她了?”
老盯着苏澄娘有什么用?她又不在他们身边,老娘骂的再大声她都听不见。“再不做点吃的,我就要饿昏了。”
刘翠莲愣了愣。她倒是想做点东西吃。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什么都没有,他们能吃啥?黄昏时分,苏澄和陈祀慢悠悠地回到了家里。这时一家三口早就吃饱喝足了,还悠闲地在外面散了个步。刘翠莲已经等了他们许久,见苏澄挎着个空篮子走进家门,刘翠莲张口就道:“在外面偷吃完了,舍得回来了?”
苏澄笑道:“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吃自己的东西可不叫偷吃。”
刘翠莲站了起来:“那块肉是不是你们拿出去吃了!”
“是又怎么样?”
苏澄道:“你还当这里是你一人说了算的苏家呢?可惜这里是陈家,怎么处置陈家的东西轮不到你做主。”
刘翠莲早就习惯了家里人都听她的话办事,可苏澄娘自从出嫁以后就像换了一个性格,她太讨厌苏澄娘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了。想到今天他们因为没饭吃,只能凑合着吃了碗凉拌豆腐。连酱油都是去隔壁借的。刘翠莲愈发觉得恼火,指着苏澄骂道:“你个不肖子孙!呸!”
谁知道苏澄不仅不生气,还笑嘻嘻地承认道:“没错,我就是个不肖子孙,可您为母不慈,也别指望子女孝敬。何况你还不是我亲娘。”
骂呗,被刘翠莲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但她必须要让刘翠莲知道自己的态度,现在的她才不会因为两句话就跟刘翠莲低头认错,当一个性格怯懦的小女人。苏澄低头拍拍陈元仁的肩,“走,咱练字去。”
耗着呗,反正她有的是物资,有的是不挨饿的方法。一天两天刘翠莲能扛得住,但要是饿他们十天半个月,她就不信刘翠莲还有勇气在这儿待下去。就算刘翠莲能扛,她儿子从小娇生惯养,肯定也受不了这种苦。这夜,陈祀在院里劈柴。苏有庆看苏澄没来,便悄咪咪地走到了陈祀身边。“姐夫,跟你说件事呗。”
陈祀没开口,也不知道是想听还是不想听。苏有庆默认他同意了,问道:“你俩的钱真是澄娘管的?”
陈祀还是不说话。苏有庆撇撇嘴,连说悄悄话的热情都被他打消了一半。遇上这种闷汉子,也亏澄娘受得住。他往屋内看了一眼,刘翠莲正对着他一个劲儿地使眼神。显然今晚来找陈祀谈话并不是苏有庆自己的主意,而是她想的招。这夫妻俩一心对外,他们根本没有在这个家讨着好的可能。所以刘翠莲才支使苏有庆过来,想让他和陈祀搞搞关系。苏有庆语重心长地说道:“姐夫,我知道澄娘长得不错,但你可不能被她的样子迷惑了。把钱交到女人手里,咱们男人的尊严往哪儿放?”
陈祀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的尊严是用钱袋子拴的?”
苏有庆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哪个男人出去不带点钱花?自己辛苦挣的钱都给女人管,咱们想找点乐子都难。”
看陈祀一副老实样,苏有庆笑道:“我猜你肯定没去过赌坊吧?你知道里面玩儿得有多快活吗?”
苏有庆眼珠子一转,忽然说道:“要不然明天你别干活了,我带你去那地方转转,你就知道男人有几个闲钱在身上有多好玩儿了。”
自从上一次被澄娘打过以后他就没去过赌坊,手心早就痒了。只可惜他老娘一直不肯给他钱,他也没本钱进场。但要是带上陈祀就不一样了,这二愣子一看就老实好骗。说不定还能骗他点钱过过瘾。刘翠莲是让他来和陈祀套近乎的,但苏有庆赌瘾犯了,不知不觉竟然把话题带到了赌坊上去。陈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真那么有趣你怎么不住那儿?住陈家来干什么?”
苏有庆的脸一红,他哪儿好意思说是自己都赌输没钱去玩儿。“这不是澄娘成亲以后都没回过门,我们来看看。”
“不去。”
陈祀捡起一块木头放到桩上,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苏有庆瞥了他一眼,猜测道:“姐夫,你是不是担心澄娘说你啊?”
陈祀唇角提了提。十赌九输,赌场是什么去处他最清楚。苏有庆看着他默而不语的样子,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一定是被苏澄娘训斥。苏有庆立刻撸起袖管,道:“要我说,女人就不能太惯着。在她们上房揭瓦的时候该教训就得教训。”
陈祀怔了怔:“教训?”
“当然了!”
苏有庆得意地笑道:“你不知道吧,澄娘以前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性子。我跟我娘可把她训得服服帖帖的,她在家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哪儿像现在,凶巴巴的,随时要打人。”
陈祀眸子一眯,“怎么训的?”
“打呀!不听话就打,打到她说不出来话为止!”
提起从前的风光往事,苏有庆别说有多得意了。以前他们用这个法子可把澄娘吓得厉害呢,后来只要他们撸起袖子,澄娘都不敢再废话一句。但也许正因为他太过得意,所以他都没发现夜里陈祀悄悄握紧的拳头。先前陈祀还奇怪澄娘身上怎么那么多伤,原来不全都是王大娘打的,还有刘翠莲和苏有庆的一份功劳。苏有庆指点道:“我看澄娘就是被你惯坏了,现在都有脾气了。你就该多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把她镇住!你一个男人,还可能打不过他吗?”
他话音未落,陈祀突然劈碎了一根足有他大腿粗的木头。还是单手拎的斧子。苏有庆吓得往后退开好几步,很是心有余悸地看了陈祀一眼。姓陈的力气这么大?吓了他一跳!陈祀扭头看着他,一双黑色的眸子在夜里仿佛多了几分与他老实面容不相称的危险。“你一口一个澄娘,难道忘了她也是你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