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真好听，我特别喜欢听。
上班没有陪我重要。
我打开饭盒，吃一口菜，然后把油汪汪的嘴唇凑上去亲他的脸，“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好不好？”
沈熙凌一本正经地拒绝我，“说一遍就够了，允许你慢慢回味。”
哼。
我一边继续吃东西，一边说道：“咋办，每天的东西都这么好吃，弄得我每天都觉得这是最后的午餐了。”
沈熙凌低着头不做声，我又说道：“从我读大学开始，就一直在节食保持身材，你说，我这么大吃大喝几个月，会不会变成一个胖子啊？然后我死了，就是死胖子了……”
这个笑话太冷了，沈熙凌看了我一眼，“别满口生啊死的，听着烦人。”
我“嘁”了一声，“要死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怕什么？弄得好像不说了，就不会死一样，掩耳盗铃！”
沈熙凌倒是从来不在我面前说这个字眼，他怕刺激我。
可我怕什么？
我说话才不避讳死亡呢，为什么要避讳？
早晚都是要死的，只不过我运气不好，有点早而已。
说得多了，这个词才不会让人那么恐惧和敬畏，我才能从容面对。
沈熙凌看了我一眼，忽然问道：“还想不想跟你父母视频？”
我差点跳起来，“可以吗？”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上一次其实已经看过，但是时间很短，也很敷衍。这次沈熙凌主动提出来，我简直相当惊喜。
他看了我一眼，“你先吃饭。”
我立马大口大口地吃东西，所有的美味都显得格外美好起来。
吃完了，漱过口，沈熙凌这才拿出手机，拨个可视电话出去。
接电话的还是上次那个德国医生。
医生这次好像在办公室里坐着，先寒暄了几句，沈熙凌笑着回头对我说道：“frank医生夸你漂亮呢。”
这时候那位frank医生拿着手机站起来，应该是往病房里走去了。
这一次我看到了医院的环境，病房里并不是只有白色，还有一些蓝色，看起来很宁静。
他穿过一条走廊的时候，我甚至看见一个老妇人手里抱着一条狗，蹲在地上。
狗很大，是那种大金毛，吐着长长的舌头。
我诧异，“医院里面还能带宠物？”
我记得国内的医院都是有规定的，宠物不能带进去，不卫生，也怕伤人。
沈熙凌笑了笑，“那不是宠物，是工作犬。医院收了很多有精神障碍或者心理障碍的病人，比如自闭症，老年痴呆症，抑郁症之类的病人，动物有自身的优势，往往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治疗效果。”
哦，原来是这样，跟导盲犬一样，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狗，不会咬人，也不会乱咬东西，还会帮忙照顾病人。
这时候医生已经到了病房里。
我看到病房的全貌，才发现这并不是单间，一间病房里有五六个床位，每个床位上都有人躺着。其中有两个床位上，还有金发碧眼的护士在给病人按摩手脚。
“不是单间啊？”
“都是脑损伤病人，放一起会比较方便管理和观察。另外，据说互相之间的脑电波，波动会对其他人有积极的影响，虽然这种理论还没有完全被证实。”
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问道：“每个病人的仪器，是统一放在左侧的？”
“是啊！”沈熙凌回答得不假思索。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上次我并不知道他们住在统一的病房里，我还以为是单间。
所以上次心电图出毛病的，根本就不是我爸身上连的仪器啊！
我无语，“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啊，上次心电图异常，出事的是我爸隔壁床的那个人是不是？”
沈熙凌一脸无辜地点头，“是啊！”
我顺手抓起一个枕头就往他脸上扔过去，“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熙凌看了我一眼，“大家的生命都很重要啊，我总不能说因为那个人不是林青云，所以死得好，死了就死了吧？”
我依然很生气，“那你起码告诉我一声啊！”
沈熙凌轻咳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某些人从来不把我往好处想，一天到晚觉得我要害她，还要害她全家，既然如此，那就多担心几天好了……”
“……”
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目前看到我爸状态稳定，后来又去另一间病房，看到我妈情绪也比较好，我放下心来。
沈熙凌在病房里陪了我大半个下午，后来梁院长亲自过来叫他，说是有点事，他才出去。
回来的时候，他脸色凝重，我连忙迎上去，“梁院长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沈熙凌沉吟了片刻，还是说道：“莫咏湄把孩子流掉了。”
我诧异，“已经流掉了吗，今天？”
他点了点头，“刚刚做完手术，她就在隔壁病房里歇着，还没走。”
我莫名的觉得心口一窒。
我并没有答应她，可她还是做了这件事。
我看了看沈熙凌，“我……可以去看看她吗？我想跟她聊聊。”
沈熙凌点点头，指了指隔壁一间病房。
门虚掩着，我推门走了进去。
莫咏湄半靠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看起来有几分疲惫。
她身体底子应该是不错的，单只做了个无痛人流，只是看起来脸色不算太好而已。
我走进去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随即说道：“林宛姝，你赢了，我会救你。”
“对不起。”我沉默了片刻，“替我跟你的孩子说的。”
她像是习惯性地伸手抚摸了一下小腹，“算了，本来就是非自然的产物，也不是熙凌的，没什么意思，没了就没了吧。”
她说得轻松，但我知道她心里并不好受，而且人流手术本身对女人的身体伤害也挺大的。
“谢谢你。”我低声说道，“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没有办法让出沈熙凌。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不像一个包，一件首饰那么简单，说让就能让给你。”
“我知道。”莫咏湄的神情平静，“强扭的瓜不甜。这么长时间，我已经看明白了，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不情不愿的，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全是敷衍，我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