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这次事情中产生的所有费用由你承担,靳氏受伤的人,风月,以及你们季家的那八条人命,都是因为你的愚蠢!”
“你有义务对他们负责!”
“靳氏和风月的医疗费用我会让顾佑算好之后快递到你的公司。”
“而你们季家八条人命的抚恤费,每个人两百万,季总还出得起吧!”
“萧御会一直监督着你给他们的家人完成抚恤。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季墨私下的处理方式……黑手党的那一套,不要在我们面前玩!”
季墨抬了抬头,一声冷笑溢出嘴边,“多管闲事!”
靳之尧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是竖着手指,冷冷的重复问道,“同意吗!”
季墨努了努嘴,看着他森寒的脸色,终于黑着脸点了点头。“第二——”靳之尧竖起了第二根手指。“临天在盛唐所有的业务全部撤出,由靳氏接手。你不要在出现在唐风月面前了,如果有需要,我会亲自跟你对接!”
季墨两道修长的眉毛狠狠的往下一压,“风月她同意了吗?”
“不需要!——而且,请叫她唐小姐或者靳太太!”
“哼!”
季墨冷哼一声,将头别向一边。“我就当你同意了——”“等一下西城会去办这件事,他在盛唐帮过忙,里面大多的事情他都熟悉,另外详细的项目对接,我会嘱咐给杰妮!”
“第三……”“怎么还有!”
季墨屁股下面像是安了弹簧一样,猛地弹起好几寸。靳之尧收住话头,一双黑眸如白开水一般淡淡的看着他,“我说过,不想谈,我也不勉强——”他欠了欠身,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谈!谈谈谈……”季墨没好气的坐了回去,“可是靳之尧,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我认为刚才那两条非常公允!”
靳之尧没有再次落座,甚至没有回头。“最后一点,你要是不同意,那么前面的全部作废,包括风月答应你的事情!”
“靳之尧!”
季墨如同一头困兽,双眼泛起了血光。“季平去我们家住三个月,风月刚才怀孕不久,三个月之内有能力照顾他!——之后每年,季平都要到我们家住满三个月,你不许干涉。”
“这太过分了吧!——季平是我季家第四代的继承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去你们靳家呢?”
这次靳之尧却没有直接了当的将他的话堵回去,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岳一般。片刻的沉默之后,他低沉浓郁的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不像是那种商场上争锋相对的语气,反而更像是以一个普通的男人的身份在和季墨对话。“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我的底线!”
“有现在这样的结果,你应该觉得庆幸!”
“风月跟我说,人之初,性本善!——况且这个孩子也跟我们有缘!”
“我想……你提出这样请求,也是希望季平的童年能够干净一些吧!”
季墨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靳之尧的背影,良久没有说话,只是两个肩膀不停的抖动了起来,胸膛的起伏频率变得更高。“不过,你放心,我们之间的商业合作与斗争你大可以照以前的方式来,我对不会借助季平打临天的主意!”
“我……我凭什么信你!”
季墨还是一副抗拒的姿态,但是语气已经明显的弱了下去。“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下作吗?”
靳之尧微微侧头,眼角冰冷的余光像是利剑一般刺进了季墨的胸口,季墨气息一滞,一时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且,我觉得风月说得没错!我,也是要当父亲的人了——”季墨低下了头,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季墨没再说话,靳之尧也没有出去,两个斗争了近十年的对手独处在一个屋子里,气氛凝重得像是一条缓慢流淌的河流。商场上的阴谋阳谋都被人性中最深沉的良善的河流轻轻冲刷了过去。此时站在屋里的,并非两个你争我斗了近十年的商业对手,而只是两个普通的——父亲!“既然如此——”良久,季墨终于生涩的开口了。“唯有最后一条,我不能接受!”
“我对唐风月做的事……做都做了,不值得后悔!”
季墨脖子一梗,嘴硬道。“不过是你谋高一筹,我落了你的算计罢了!否则——”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山脉一般压了过去,一只拳头准确而有力的击在了他的腮帮子上。“再提一次,我打你一次。”
“这次的事情是因为风月决定原谅你,不是我——”靳之尧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季墨,擦了擦拳头上的水渍,冷冷的说道。“至于季平的事,你只能选择接受,或是拒绝!”
“靳之尧——咳咳……”季墨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靠在墙壁上,嘴巴动了动,吐出一口血水。“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就搞出了季平这小子,但是他真真切切流淌的是我季墨的血——送去你靳家带三个月,还不让我见他。”
“哈哈哈,既然你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你觉得这办得到吗?”
“是你咎由自取!”
看着靳之尧毫无感情的目光,季墨沉默了几秒,继续改口到。“就算我同意也没用啊!我爷爷是不可能同意季平离开季家的!”
“这个要怎么解决就看你自己了!我会让大哥和林沐去接他,林沐是他血统至亲的小姨,我想怎么都说得过去。”
季墨再次低下头,沉默了起来,但那闪烁的眼神却表现他并不想答应,不过靳之尧现在的态度让他无从拒绝而已。本来按他所想,靳之尧就算不怒发冲冠的直接废掉他的某个器官,那么也应该趁此机会将自己囚禁起来,然后对临天发起进攻,至少把现在双方有分争的几个项目拿下来。更何况,就这几天江城马上就有一个重大的工程即将开展。这次是自己搞了阴谋,知道他去哪里的除了躺在外面的八具尸体,就只有不知道游荡在哪处山里的白五,临天公司内部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要是趁此机会不放自己出去,临天群龙无首,靳氏拿下这个工程基本就是十拿九稳。要是季墨赶上这样的机会,肯定不会那么早将他放出去的。从被抓起来开始,他就一直在思索这怎么样面对这样的局面。然而现在靳之尧提出的三条要求,竟然一条与商业生意有关的都没有,反倒让他有些难以自持。季墨只是心狠手辣,但是并非泯灭人性。他又何尝想不到,这之后有唐风月的劝阻,否则以靳之尧对她的重视程度和他说一不二的秉性,触了他的逆鳞,那么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要想讨到半点好处。季墨从小在黑手党社区长大,母亲独自一人带着他在各种各样的虚伪逢迎中长大,他既知道没有父亲的苦楚,也看见了女人身为母亲的强大。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作为江城最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却完全没有对任何一个靠近的女人动过心思的原因。到今天,他还不至于坏得掉渣,完全是归功于他的母亲。所以,他深知有一个温柔而强大的女人,对于孩子的成长有多么的重要。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季平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真真切切是他季墨的血脉!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又如何舍得季平像他一样在阴谋阳谋,血雨腥风中长大呢?可是靳之尧的提议也有些让他难以接受,三个月足以改变很多事情——靳家说到底还是对头!就算是将来他还会有其他的子嗣,不需要季平接手临天,但是将家族中的长子送去对头那里三个月……更何况,他也有些习惯每天早上起来就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叫他“爸爸”,三个月听不到这种声音,也会很想念吧!“季墨,你爷爷有一句话说得还是不错的!”
在长久的对峙中反倒是靳之尧率先开了口,他并不知道季墨心中千沟万壑般的思绪,但是最近周遭发生的这一幕一幕,却让他认真的思索起了季天和所说的话。能让他在勃然大怒中寻回理智,除了唐风月没有真的受到侵犯而且她本人也表示不想追究这件事情之外,也是季天和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让他心中莫名的有些感触。关也关了,打也打了,后续的防御措施也已经安排好了,索性风月只是受了些轻微的皮肉伤,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那么出气出到什么程度才算呢?真的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吗?这恐怕对谁也没有好处,只有心思不坦荡的人才总想在这种地方纠结不清,就算这次放他回去,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