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现了名叫忧伤的表情。眼看就要唐风月就要没入林中,季墨的眼中忽然升起一丝丝细小的火苗,他身随心动,几个大步,飞快的追了上去,几个大步便追到了唐风月的身边。“你要做什么?”
唐风月看着忽然出现在身边的季墨,瞬间又紧张起来,情不自禁的提高了音量,警惕的高叫了一声。“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季墨双手举过双肩,晃了晃,一副无害的表情。“那你还想做什么?”
唐风月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身体的重量倚在身边的树上,问道。“我——”季墨拉长了声音,目光瞥向了远处的季家大宅。“我想,请你收季平做干儿子吧!”
“什么?”
唐风月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半晌没有合拢。还没等她答应或是拒绝,却看见眼前的季墨脸色忽然间变得惨白,他的目光越过唐风月的头顶,落进了树林深处。嘴上的语速却快了起来。“我从小没有父亲,季平虽然有母亲……但是,那个女人,实在不适合做为母亲。”
“你也是看着季平出生——”“看在我以前也帮过你的份上——就算是我最后一次对你的请求吧!”
唐风月正奇怪着季墨忽然转变的态度,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季墨转身就跑,然而顷刻之间,十几个黑衣男子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更远一点的地方,传来萧御的声音,“老大,我找到嫂子和季墨了,就在季家大宅后面的小山上!”
“嗯,季墨只有一个人,我们随行的医生在二哥那边,我已经通知他们了,马上就过来。”
“嗯,没问题!你注意安全!”
唐风月心里松了一大半,她努力支起身子,看着萧御从远处跑来,疾步走到她的身边,向来玩世不恭的表情却出奇的严肃。“嫂子,你还好吧!”
他一边问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唐风月。“嗯。”
唐风月轻轻点了点头。萧御看着她褴褛的衣衫和满身的伤痕累累,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他脱下衣服披在唐风月身上,然后转身便向被围住的季墨走了过去。“叫你欺负我嫂子!”
“叫你欺负我嫂子!”
“……”萧御一边念叨,一边一拳捣在季墨小腹上,紧接着更是一拳快过一拳,如雨点一般让他无力招架。唐风月远远的看着,既没有阻止,心中也没有出气的快感。她的目光越过这些男人,落进季家的庭院中。季平已经被带回了屋里,可秋千还在随着风慢慢的摇动,一片片树叶在摇摆着,翻腾起一阵绿浪。太阳已经升得足够的高,金黄色的阳光盛满了庭院,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看起来干净而整洁。季平!她想起第一眼看到这个小男孩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样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人。即使是他的父亲,耍尽阴谋,丑态毕露的在这近在咫尺的山上,他也并不知情,他只是开心的在玩耍,无忧无虑……另一边,季墨已经被萧御打翻在地,还不解气的用脚猛踹,他躺倒在地上,目光却仍然看着唐风月。虎毒不食子,或许也只有对季平他才是真心的吧。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汇在心头,让她本来就发沉的脑袋更加生疼起来,她使劲晃了晃,却踢到了一个踉跄向后倒去。“啊——”尖叫刚一出口,便感觉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接着,便听见萧御惊喜的喊声,“老大,你终于来了!”
“医生!”
靳之尧淡漠的声音在她耳朵上方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树林方向疾步向这边跑来。真的是他!唐风月的心彻底放了下去,浑身的伤口一齐传来剧烈的疼痛,困意涌上了大脑,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一点也不受控制。包裹着身体的温度让人觉得安全又舒服,朦胧之中,只看见一个英俊而冷毅的面容在眼前逐渐放大——接着变化为了黑暗。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山谷里的那个小木屋里,躺在干净整洁的鹅绒床上,被子里都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靳之尧坐在床边的桌子旁边,一本正经的看着几份文件。见她醒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报告,微微看了看她,便起身走出门去,片刻之后,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医生拎着药箱,飞快的走了进来。“靳太太,您还感觉有哪些不适?”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唐风月摇了摇头,“我没事……”说着,她便掀起被子准备下床,然而肩膀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手一松,杯子又掉回了床上。“诶——”“靳太太,您现在最好不要下床!——身上的伤口太多了!”
那个医生赶忙伸手扶住唐风月,试图让她躺下。“靳总就是担心山路颠簸,才特意让我们上来的。”
“靳之尧呢?”
唐风月伸手制止医生,然后问道。“靳总……”医生话音未落,木屋的门便被轻轻的推开,靳之尧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进来。他站在床前,医生立刻识趣的让开,退到了一边。靳之尧小心翼翼的用汤勺在碗里搅了搅,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尝了尝温度,然后坐在唐风月身边将勺子递了过去。“喝一点。”
唐风月第一次没有抗拒,她低下头,很自然的接受了靳之尧的关心。温温热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果然让身体舒服了很多。靳之尧看着她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鸡汤,心中又是怜爱,又是恼怒。怜爱的自然是眼前的女人,恼怒的则是他长久以来的宿敌——季墨,这若是商业上的斗争,那还好说,可自古有云,“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