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暖黄色调的床头灯照在两人的侧脸上，在他们身后，迷你阳台的谷仓门开着，微风钻进来，吹动萧晓晓的额前的几缕细发。
萧晓晓抿着嘴，思索了一会儿，问：“那现在，我先问吗？”
“这‘坦白局’你做的庄，当然你先。”叶司南宠溺地笑笑。
见他这般坦然，萧晓晓蓦地有一丝赧然，眼里微转，从叶司南的手心抽出自己的手，撑着柔ruan的大床往后挪动，双腿盘起，双手搁在双膝盖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你……咳，你睡觉打呼噜吗？”
她吞tun吐吐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心里最想问的问题，耷拉下脑袋，一副被自己打败了的模样。
叶司南倒是并没有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双手撑在床shang，挪到床上盘腿坐着，和萧晓晓面对面，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唇角边噙着一抹柔情似水的笑意，缓缓回道：“放心，我睡觉很乖的，没有任何不良的行为习惯。”
“现在是不是轮到我问了？”
萧晓晓直直地看着他的眼，脸红地将他的手拽下去，点了点头。
“晓晓，这场‘坦白局’可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叶司南意有所指地说完，嘴边勾起一记弧度，轻笑，徐徐开口问道：“那天在你家楼下，你为什么不拒绝我？要说真话。”
他的语气很轻很轻，轻飘飘得就像一片羽毛，这片羽毛飘进萧晓晓的心里，却将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荡得波涛汹涌，她咬着嘴唇，开始后悔自己提出这场坦白局，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刚才都有胆量做出这个提议，现在就没有再退缩的资格了。
她静默了片刻，嘴里鼓气，然后嘟嘴放开，紧张地回答道：“其实，在那之前，我本身对你就有好感的。”
萧晓晓说得很委婉，只说“好感”，却没有说“喜欢”，叶司南对她的这个回答其实不太满意，但对于萧晓晓而言，肯这么说也已经算是一大进步了。
他抿嘴点头，没让萧晓晓开口，而是倾身在她的唇上落了个吻，只碰了一下就撤回，说：“嗯，这个回答还行，不算堵心。”
萧晓晓没弄懂他这番言行，眨了眨眼睛，黛眉疑惑地微微拧起，该不会之后她每回答一个问题，他都要这样点评一句吧？
“轮到你问了，想问什么？”叶司南问。
她捏了捏小腿上的肉，抬眼瞟向天花板，清了清喉咙后，才悠悠地开口，问道：“你……你为什么那天会突然带着花去找我？那天之前，我们明明……明明都没怎么在一起……”
她忸怩不安地说着，挑着眼尾窥探叶司南的神情，声音也渐渐细弱蚊音。
叶司南见她这般忸怩不安，失笑偏头，“那段时间，我们为什么减少了见面？不是因为你躲着我么？”
“现在是我问你，你不回答问题，怎么还反过来问我了？”萧晓晓微微噘嘴，嗔道。
“唔，你觉得很突然吗？”他以手托住下巴，沉吟片刻，坦白道：“那段时间你躲着我，电话不听，信息不回，即便后来联系上了，你都刻意跟我疏远客套，晓晓，我是真的急了，当时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让你对我避无可避。”
“为、为什么？”
“不是该轮到我问了吗？”叶司南扬唇微笑，目光揶揄。
“呃……”萧晓晓被噎了一下，抿起嘴，压下心底的迫切，说道：“好吧，那你问。”
“我其实也没什么要问的，只有一件事情，希望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是什么？”
“两个人在一起必定会产生许许多多的摩擦，包括这阵子你对我的不信任和猜疑，也是我们之间的磨合，我希望你答应我，日后无论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抑或是不确定的事情，先跟我谈了再去做决定，这段关系的发展不能光凭你一个人就决定快慢的。”
叶司南目光沉着，坚定地凝住她的脸，接着说：“晓晓，即便我对你有再多的耐心，也不可能无限期地等下去，所以，答应我，不要轻易地放开我。”
说完，执起她的左手用力地紧握住，满目希冀地等待萧晓晓的回答。
一大段的内容钻入萧晓晓的脑海中，心慌意乱的情况下，她只听明白了小部分的意思，但仅仅这小部分的意思已经让她的心宛如小鹿乱撞般躁动不停，她抬起头，迎上叶司南那双温情脉脉的黑眸，心中仍不敢确定，嘴唇微微开合，问道：“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会是她？优秀如叶司南，身边肯定有非常多的优质女神，加上叶家在江城的经济实力和家世背景，足以让叶司南选择跟叶家名当户对的女人，或是长得绝美的，或是聪明绝顶，再不济，就像别的上流人士一样，选择商业联姻也是好的选择。
她一直认为，可能尝惯了山珍海味的叶司南从没接触过像她这样默默无名的人，所以偶尔想尝试跟小白菜谈一场不及未来的恋爱。可每每相处时，他那双情感充沛的眼就像有藏不住的情深要对她倾诉，乱了她心里的一池春水，更乱了她心底为了这段关系所定的无未来定义。
“为什么不能是你？”叶司南不答反问，眼里意味渐深。
“你的身边明明有很多比我好太多的优秀对象，就算是要排队，排到下辈子，也未必轮得到我。”
“可我只要你一个呀，其他人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这是一个常识问题，连问都不需要问。
萧晓晓却还是不能被说服，但再纠结下去，似乎问题不在他，而在于她自己，抿着嘴思索了好一会儿，叶司南也并不催促，只是始终柔情似水地凝视着她，几乎是目不转睛的地步。
她被看得难为情，娇嗔似地斜睨了他一眼，“我可以答应刚才你说的那些，不过，要是以后你有真正喜欢并且要娶的人了，你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会自觉退出，不会妨碍你……”
“你这是要跟我逢场作戏的意思？”没等到她把话说完，叶司南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受，哭笑不得地中断她的话，“我这么认真地跟你提要求，让你务必对我负责任，对我们的关系负责任，不要轻言放弃，你却跟我说随时可推出？”
“萧晓晓，你到底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游戏花丛中的花花公子？还是你觉得，你跟我交往是非正常关系？”
“我……我没这么说……”萧晓晓微愣，感觉到他的语气中夹杂了些许的愠怒。
“可你那些话不正是这些意思？”
“有、有吗？”她被叶司南眼里藏着的丝丝愠怒吓得朝后缩背，低着头，眼皮上挑偷偷瞄他，忐忑不安地咽下口水，“我只是先把这个可能性说出来探讨探讨，你要是觉得多余，就当我没说。”
叶司南闻言，一脸受挫地长长舒出一口浊气，“晓晓，我在跟你要你的‘进步’，你却已经为你自己想好了‘退路’。”
此言一出，萧晓晓就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蓦地倒抽冷气，下意识地别开脸，不敢再看叶司南脸上的失望，她何止实在安排退路，她潜意识里甚至觉得他们并非恋人，只是情人关系罢了。
可这能怪她吗？自始至终，叶司南从没说过对她是什么感情，更没有表白，这种模棱两可的关系，让她怎么想？就像之前崔玉说的，这种连彼此情感都不曾确认过的关系，只要有一方觉得腻味了，随时都是可以走的。
拧着眉头定在床单上起的一个小小毛球，她缓缓神，小声喃喃：“你总要给我点情感支撑，我才知道该怎么‘进步’吧……”
“情感支撑？”叶司南蹙眉，不解地反问。
“我回到江城的时间才短短几个月，你跟我真正有交集也就这几个月，突然就说要我做你的女朋友，你让我怎么做？”
“你不喜欢我？”
“不是，我……”她挪了挪屁股的位置，身体微微向前倾，“是你从头到尾都没跟我说过，你喜欢我。”
闻言，叶司南忽然怔住，嘴唇张了张，缓缓说道：“我以为你懂。”
“我懂什么？你都不了解我，我又不是那种会让人一见钟情的美女。”他的一句“以为”像是击中了萧晓晓内心存放已久的不定时炸弹，憋了多时，这会儿真炸开了，她盘着腿，双手叉腰，“是，我喜欢你，可是试问认识你的女人里有多少个不喜欢你？”
“那么多的人里面，你为什么偏找我做你的女朋友？我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而不是什么模棱两可的‘因为是我，所以是我’，我需要明确的情感指向，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