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来时,根本就没有这具檀木棺材。难道是它在呼唤我?
老爷爷的棺材就是这种,没见过面就离开人世的妈妈也是这种!
呼吸急促起来,我终于明白,等待我的,是无法逃脱的宿命。
我听到石英种的秒针移动声,“滴答、滴答”似乎在敲击我的心。我的心跳,莫名的和石英钟的秒针移动共鸣起来!
“滴答、滴答”.“砰砰、砰砰”.两种声音同步得天衣无缝。
水房里没有石英钟,大厅里没有石英钟,卧室里没有石英钟,整个宿舍楼原本就没有石英钟!我白天打扫整理过,记得清清楚楚。
石英钟是响在我心里。
一秒秒,一声声,不断地逼近我!我莫名地想到了午夜十二点,这个传说中诡异的时刻。
传说,午夜十二点,阴气最重,滞留人间的鬼魂会在此时醒来。
最后的秒针声响起来了,尖叫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特别尖锐,嘎然而止。
时间到了!
檀木棺材里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哈欠声,仿佛是个沉睡千年的人突然醒来。
谁在里面?
是老爷爷?
是母亲?
是徐燕?
我的心收紧了,扶着墙壁,瞪大着眼睛,眨不眨地望着乌黑发亮的檀木棺材。檀木棺材上有些地方被灯光反射,刺痛我眼睛。
终于,有动静了。一只手,从棺材里面伸了出来,没看到怎么用力,棺材盖却轻易地被掀起掉。
一个人影,背对着我,从里面缓缓坐起。
乌黑的长发,婀娜多姿的身躯,是个年轻的女子。
她的人影是阴沉沉的,灯光投射在她身上,全没有作用,似乎被她吸收进去,如同暗天体黑洞般。
我的眼睛一阵酸痛,感觉就像——就像这个诡异的人影在吸收她的眼神,要将她眼睛硬生生地拽出来般。
我她依然要看!
即使是无法逃避的宿命,她也想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人影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而我总算看清人影的脸:一张忧郁愁苦至极的年轻女孩的脸。
这张脸,如果仔细看,原本也美丽动人,如果不是被浓浓的忧郁所覆盖的话。我只觉得內心深处有什么地方柔软起来,似乎被这张脸的忧郁所感染了。
隐隐的,我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怎么了,你不认识我?"年轻女子对着我讥笑。
我摇了摇头,我叫不出她的名字。
“再仔细看看,你会想起来的。”年轻女子的笑意更浓了。
我闭上眼睛,冥思苦想突然,灵光一现,我总算知道了自己为什么感觉不对劲一—年轻女子的容貌太像自己了,如果她没有那么浓重的忧郁的话,简单就和自己模一样!
我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推测吓坏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有一个自己?
不可能的,一定是幻影,水房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果然,等到我睁开眼时,年轻女子不见了,檀木棺材也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急步跑出水房。
然后,我看到两个女孩站在电脑旁边瞪大着眼睛望着自己。
是刚才还在熟睡的豆豆和安妮。
我重重地喘气,缓和呼吸,问:"你们两人发什么呆?安妮一脸疑惑:"是你一直站在那里发呆,我和豆君叫你几次你都没有应声。”
我也是一脸疑惑:"不是吧,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你俩不是正睡觉了吗?”
“我们一直在大厅蹭网看电视剧啊,不信,你问豆君。"安妮感到莫名其妙搔了搔头发。
豆豆重重地点头。
我一下子怔住了,电脑正在播放最近更新的电视剧《白夜追凶》,正剧已经演完了,片尾曲正由片子里的男主角唱起《白天不懂夜的黑》,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把彼此站成两个世界,并伴随着那句白天不懂夜的黑结束了。
我呆住了。
在这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首歌曲在播放,她也没有看到她们两人。
我有意无意地走近两人握住安妮和豆豆的手,虽然冰冷,但没有消失,她们两人是的的确确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我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转脸远眺阳台外的星空。
星空灿烂,一颗流星突然划过,用自己的身体燃烧出绚丽的烟花,流光溢彩。
人的生命,何尝不是这流星?看似瑰丽,其实短暂,充满了太多了无奈。八壹中文網
想到了那些未知,温暖的泪水轻轻地溢出她的很眶,滑落下来。
我不想让两人发觉自己的软弱,找出纸巾,擦干脸上的眼泪。眼睛开始酸酸的,肿胀起来。
泪光中,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模糊起来,摇摇晃晃。
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明亮的日光灯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幽幽鬼火在空气中飘忽不定。
全身发冷,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仿佛身处冰窖般,冷气四溢。
她低下头,根本看不清地面。地面上飘浮着层厚厚的黑色的雾气,阴森森的,直往上曼延,如蓄水的水库般缓缓上升。
“苏苏,你怎么了?没事吧。"豆豆关心地扶住我。
“没一一事一—"牙齿在打颤。我看到的王安妮,脸上鲜血满面,扭曲变形,只眼眶是空的,另一只眼睛斜斜地固定不动,向上翻着诡异地笑着——这是那解剖楼那几个受害者的脸。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那些被烧死在解剖大楼的人?她的衣着,分明是王安妮,可她的脸……
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古老而恐怖的传说——借尸还魂!
怪不得,"王安妮"的手给她的感觉是那样冷,死人是没有体温的。
如果"王安妮"是那些烧死的其中一个,那豆豆呢?她们两人直在一起,不可能独善其身,她又是谁呢?
偷偷斜瞥了一眼"豆豆"果然,如我想象“李豆豆”两眼呆滞,头发零乱,对着我傻笑。
她是徐燕!徐燕不是疯了吗?不是还呆在青山精神病院吗?怎么又会盘据在"豆豆"的身体上?难道,她也死了?
心绪乱了。这时,我只知道一点,自己要镇定。镇定!镇定!再镇定!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无论要面对的际遇是多么悲惨抑或恐怖,自己一定要首先镇定下来!
或许,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身份。
我这样想着,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一样。可是她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我。
那你怎么全身在发抖?"只有一只眼睛的“王安妮"幽幽地盯着我。
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笑容,说:"真的没事,我可能是冷到了!"
"那我扶你进去吧!
“不用麻烦你了,你们玩吧,我还能支持住。"我整个头皮发麻,用尽全身力气才缓缓地转过身子,抬起沉重的腿,一步步地走向卧室。
“那你自己小心啊,豆君,我们继续看电视剧吧!"自始至终,"李豆豆"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站在那里对着我傻笑。
在心中,我不断地鼓励自己:不怕,不怕,我不怕..坚持,坚持,我坚持……
终于,走到了卧室,推门,一个踉跄扑了进去。重重地把门关上,背靠着冰凉的房门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一束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我的脸。发梢上有水滴滑落下来—一那是汗,冷汗。额头上已经湿透了。
没错,我能看到鬼。
浩如烟海的星空自古以来流传拥有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占星术的运用更是贯穿了东方世界的整个文明时代。
现在,摆在面前最现实的问题是如何摆脱这些幽灵。
门关上了,可窗户还是开着呢。就算把窗户也关上,整个卧室里密闭,也不能保证她们进不来。也许,她们能穿墙而入呢。
孤独与绝望的滋味涌上心头,悲伤的发现,在面临绝境里,自己除了秦木自己脑子里唯一的一个人,秦木。
跑到床上薅起手机,颤抖的拨通了电话。
“喂,秦木,不好了!豆豆,安妮她们没了呼吸被……被鬼附身了,被解剖楼烧死的冤魂附身了,怎么办,怎么办秦木,我好害怕。”紧紧抓住救命稻草。
过了许久,就在我以为电话那头根本没人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声音……是刚才在水房棺材里的,长得和我有些像的女人的声音!再次确认,这是打给秦木的电话,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呀呀,你还不清楚吗,他——秦木,我们,是一起的。”电话那头的女人充满讽刺的讥笑,声调婉转好听,却是来自地狱的宣告。
“你到底是谁!”
努力压低了声音,生怕把大厅两个幽灵引过来。
不过,已经晚了。
‘王安妮’和‘李豆豆’已经围了过来,吃吃的笑着。
“苏渡,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和你不是一样的吗?”
“一样?”
‘豆豆’幽幽地叹了口气:“哎,苏苏,你又犯糊涂了,给你照照镜子吧。”
她拿来镜子,摆在我面前,镜子里显示出一个忧郁的年轻女子——正是那个从棺材中爬出来和自己相似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