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我与我太太将会送上一份礼物。”
说罢,游轮的老男主人一摆手,属下便拿出了一个文件夹,递到了他面前。“这是我名下一条海外旅游航道的联合开发书,当做一点小小的彩头,承蒙各位不嫌弃,权当是个乐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周围所有人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曾见过这样财大气粗的彩头。一条生金蛋的旅游航道,多少人想分一杯羹,苦于无门可入。如今只要一个小小的游戏,就能够收入囊中,是多么划算的一笔交易。顿时间,餐桌上的倦懒一扫而光,大家眼里都冒着光,鼓足劲儿,想要奋力一搏。开始时间一到,众人纷纷鱼贯而出,急着向沙滩而去,不肯落于人后。而一桌子之上,只剩下我还在捧着牛奶喝着,一旁的封寒北更是不急不躁,收看着早班的财经报道,画面上数字跳得飞快,他却跟看得轻松有余。“两位用餐之后,请尽快去沙滩上集合哦,这个活动是每一对伴侣都要参加的。”
侍应生人美声甜,善意地提醒我们。“不去可以吗?”
我其实不大感兴趣。对方摇摇头,接着示意我手背上的印章,“只要是来参加的客人,每一对都需要参加,这是活动的规矩,两位还是不要令我们为难了。”
犹豫了一会儿,我看向了身边的男人。封先生摘下了耳机,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小瓶子,“既然这样,客随主便,我们这就参加。”
言罢,他朝主位上的老夫妻俩微微颔首,表示致意。对方二人慈祥地笑着,目送我们离开了餐厅。清晨的阳光,已经非常明亮温暖,洒在小岛上的绿林和细沙上,闪着茵茵的光泽。蔚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椰树长青,好一派水天一色。然而,围在沙滩上的人们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大家无一不是握着笔,对着巴掌大的小纸条,抓耳挠腮。在一群人中,我也不例外,握着笔不知道从何下手。这次的活动也算是别出心裁,伴侣二人各自为对方写一段话,写的需是自己心底的秘密,对方却不知道的。想了想,我在上面随笔写了几画,便将纸折好,塞进了玻璃瓶里。再看身边,封寒北也已经结束,重新将木塞,塞住了瓶口。看着他瓶中的那张小纸条,我与他撞上视线,顿时不自然地挪开。奇了怪了,怎么还有种心虚的感觉。将所有人的小瓶都标上了号码,侍应生们随即将它们一齐打乱,仔细地装入了红色的布袋中,一齐挂上了巨大的矮树上。“各位客人,明天离开小岛的时候,请大家来树上寻找自己伴侣的袋子。第一对准确找到彼此写的纸条,将可以得到主人的奖品。”
规则一出,大家神情各异。“这样一来,大家只要一问,不就能知道对方写的是什么了?这就是作弊!”
“就是啊。再说,这么多的瓶子,万一被人拿错了,岂不是什么也找不到?”
侍应生微微一笑,“各位担心的都很正常,不过如果真有心,互相提前告知了秘密,那也做到了夫妻同心,没有隐瞒,是一桩大好事。”
“至于丢失的问题,两个陌生人都能相爱相伴一辈子,岂不是比找到两个瓶子更需要缘分?意外也是命运的一种,希望各位不要过分介怀。”
眼看着对方说得滴水不漏,客人们即使有怨言,也无处可说,只得忿忿不平地离开,抱怨白开心一场了。我本来也没有什么期待,仰头看着树上悬挂的无数红绳。风吹后,无数口袋迎风舞动,好似孕育的甜蜜果实,互相撞击打闹着。无论真真假假,至少挂上去的时候,它们是成双成对,承载甜蜜的。往回走的路上,我跟在封寒北背后,时不时还会回头看一眼那棵姻缘树。“你看什么?”
封寒北停下脚步,等我追上来,一边问。摇摇头,我没有说话,却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将掌心里的那张纸条捏得更紧。时间尚早,男客们涌向了骑马场、高尔夫球场、网球场之类的地方,封寒北应了几人的约,前往马场骑几圈。我没有跟着他去,只说想在泳池边歇歇,等他回来便可。双脚放在水里,冰凉凉的水流在我的脚间游走,我摆着腿,轻轻拨弄着。几条小小的彩色游鱼围绕在我的脚边,啄着脚心,有种痒痒麻麻的感觉。手里的东西在掌心中蹂躏了一阵子,我吐出一口浊气,终于还是展开了掌心,将它打开。一点点地抚平褶皱,满是折痕的雪白信笺上,只有三个字。封寒北。当时脑子里漫无边际,只是猜测着封寒北在写什么,会写什么秘密。等回过神来,竟然信笔就写下了本能的想法。因为那时候的脑子里,装满的全是那个人。我的手跟着脑子里,全然没有任何控制的理智。这种纸条太过于显眼,我自己看得都烫得心红,只得趁机又塞了一张空白的信笺进去,将这一张意外,悄然藏了起来。手指慢慢地抚摸着上面的痕迹,那种凹凸不平的褶皱,似乎是拓印了我心上的不平静,皱得一道又一道。慢慢地将这张纸条揉碎,扔进了水中,目送它越飘越远,打着转儿沉没。一边,我愿它无人看见,消失得干干净净;一边,我更想它不生不灭,沉入海底,永不腐朽。如此这般,才好叫做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