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点踌躇工夫，接待小姐已经注意到了我。她微笑着问，“女士，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我，想问一下，封董事是不是在公司里。”
接待小姐表情不变，估计是习惯了我这种不速之客的造访，“抱歉，封总的行踪我们没有办法透露的。如果您已经有预约了，可以直接出示您的证件。”
“好的，我知道了。”
其实这个结果也是在我的预料之中，大不了就在楼下等着，死缠烂打地见一面总归不难。就在我转身欲走的时候，接下来的发展却超乎了意料。“陈荼，是你吗？”
一阵意外的呼唤声拦住了我的脚步，不一会儿，背后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一个人。苏晓曼穿着一套灰色的制服连衣裙，手里抱着一叠文件，简直是从天而降，让我本能得愣了一愣。自从上次津城一别，我几乎都快把这位姑娘忘到脑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分，再次碰上了面。她也很是意外，语气惊讶，“真是不容易，竟然能这么巧遇到你。”
对着我左看右看，苏晓曼语气里有点遗憾，“上次从津城回来，我几次都想找你见面，都没见你答应，最近你那儿有那么忙吗。”
“啊，是啊，有点忙。”
我讪讪。点点头，她又问，“今天你不休息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就是，有点事情。”
“我能帮上忙吗？”
深知她是个性情耿直的人，说话也不喜欢弯弯绕绕。我一时有点为难，不好意思直白拒绝，只得微微一笑。她也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儿，见我这样，顿时顿时一拍额头，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你是来找封总的？”
没等我回答，那位接待小姐很快就察觉出了话中的深意，她们向来是最会看眼色的，进而试探地问，“这位小姐，她和封总……”一个箭步冲上去，我顿时拽住了苏晓曼的手臂，半强迫地打断了她后面的问话。即使这样看上去有点掩耳盗铃的遮掩感，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万一被问出点什么，到时候恐怕又要被封寒北记上一笔。“晓曼，你不是还要送资料吗，我和你一起上去吧。”
我拜托地眨了眨眼睛。不愧是聪明人，苏晓曼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好，等我一下。”
拔出接待台上的签字笔，她拉过触屏板，在来客记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朝接待小姐一颔首，“这位是我的来访，到时候我再送她出来。”
目送着两道走远的背影，接待小姐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亮。她对身边的同事，低声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女的来头不简单？”
“我也觉得，听这意思，肯定是奔着封总来的。不行不行，我要赶紧通知大家……”就这样，我人还没有踏入顶层的地面，小道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成为了无数人眼里的“危险对象”。一路刷着苏晓曼的工作证，我成功来到了顶层工作区，顺利地来到了来宾休息室里。坐在沙发上，苏晓曼为我倒了一杯奶茶，顺便问，“蛋糕要不要放到冰箱里，免得化掉了。”
“好，麻烦你了。”
端着瓷杯，奶茶淡淡的暖香飘入了鼻中，从喉咙到胃中像是被羽毛轻柔抚摸过，熨帖惬适。轻轻抿了一口，我的眼睛却闲不下来。顺着百叶帘的缝隙，望向了那扇紧闭的厚重大门。就在不远处，那个关闭的沉色阔门办公室，即使上面没有粘贴任何的标志，仍旧没有人敢随意靠近一步。封寒北就在那里。“你来找封总，没有提前联系吗？”
“我就是顺路来看看他，不想打扰他工作。”
我说得心平气和，撒谎都不磕巴。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苏晓曼说，“要不我找方特助说一声吧，封总最近工作很多，你这么等，不知道要等到什时候了。”
我问，“你们不是准点下班吗。”
“以前是，不过最近封总加班的时候比较多，压着技术组赶工，全线进程也跟着加快了。”
我没有吱声，心里却暗暗猜测：不会是因为上次和我大吵一架之后，祸水东引了吧。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几串脚步声，方铭凯被几个人围在中心，边走边说话，正在讨论着什么问题。“这个地方，技术再测试几遍，速度还是太低——”指指点点了几处，他将文件一合上，对几位职员说，“行了，先按照封总的意思改吧。”
周围的人刚刚走完，肩膀被轻轻一拍，令方铭凯瞬间扭过头。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苏晓曼倒不像是其他人一样，对待这位大老板的助理过分礼貌，只是喊了一声“方助理”。“有事吗。”
“有位客人想要见boss，你要不要安排一下。”
方铭凯皱了皱眉，不太满意这种越级的行为，然而等他望见我的时候，那一点点表情波动也全部消失。面对面，站在休息室的正中间，方助理礼貌却不容置喙地说，“封总现在不方便见客，陈小姐还是先回去吧。”
“就说两句话而已，不会打扰太久的。”
他仍是拒绝，“抱歉。”
“那我在这里等着，封寒北什么时候有时间，就请他拨出两分钟，来同我见一面。如果实在太忙，我自然会走。”
大约是见我语气坚定，方助理也没有再多说，“那好，您请便。”
这一请便，便是足足又两个小时。茶杯上的奶茶已经失去了温度，冷冰冰的甜腻味道让人有点恶心，让我忍不住伸手将它推得更远一些。来来往往，都是忙碌工作的员工，几次叩开了封寒北的办公室，进去汇报工作。匆匆一瞥，漏出了男人认真俊逸的侧脸。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修长的手指习惯性地抵着鼻梁，他看着一份又一份文件，好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精准而敏捷。合上文件，封寒北无意间抬头，却忽而瞥见了外面一隅的身影，钢笔的笔尖霎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