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车灯刺破黑暗，汽车驶进别墅大门的时候，易凡和胖子走了出去，车子刚刚停稳，右后侧车门便被推开，一身唐装的吴啸天跨下车，冲门口站着的易凡点了点头。
副驾驶的车门也被推开，吴啸天的助理卓清莲也下了车，看了看易凡和胖子，又朝他们身后看了看。
“易凡，吴毅在哪儿？他情况如何？”吴啸天大步走到易凡身边问道。
“吴总，吴毅已经醒了，不过……”
“不过什么？”这次问话的是卓清莲，她的表情有些掩饰不住的急切，完全没有了平日在吴啸天身边的冷静沉稳形象。
吴啸天侧头看了一眼卓清莲，没有说话，易凡回答道：“吴毅已经醒了，不过就在我们吃晚饭的时候，他独自离开了这里，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啊？”卓清莲惊讶地啊了一声。
“独自离开了这里？什么意思？”吴啸天犀利的目光在易凡和胖子脸上扫过，“他为什么会独自离开？”
“我想，他应该是听到了我和胖子的谈话，”易凡无奈地耸耸肩，“我们以为他一直昏迷着，所以聊了一些事情，可能是他听到了我们用他来要挟您的话，所以……”
此时三少也下了车，走到几人身边，打了个哈欠道：“有什么事情进去说吧，都杵在这里人家还以为我三少不懂招呼客人呢，那谁，易凡，你们聊着，我得上去睡觉了，这跑了一天把我累得……”
“谢谢三少！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这儿的事情我们商量就好。”易凡笑着回答了一句，不得不说，三少这次确实很够意思。
三少瞥了众人一眼，打着哈欠往屋里走，“没事儿，你们随意啊，就当自己家一样。”
“那什么，”胖子也转身跟着三少往屋里走，贱兮兮地说道：“我说，我能请教你点事儿么？你屋里有的玩意儿我好像还不大会用……”
听到胖子的话，原本打着哈欠一身慵懒的三少突然猛地一转身，如同发怒的小母豹一般恶狠狠地盯着一脸贱笑的胖子，嘴里冷冰冰地迸出一个字：“滚！”
“额……”胖子一脸贱笑僵在脸上，尴尬地咂咂嘴，“那什么，哦，我记得我厨房还煮了泡面，你们先聊着啊，我去看看……”
胖子火速遁进厨房，易凡把吴啸天和卓清莲让进屋，吴啸天坐下之后对卓清莲道：“小卓，麻烦你帮我们泡杯茶。”
卓清莲会意地点点头，转身也走进了厨房。
“易凡，你跟我说实话，吴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就醒了？而且还自己离开了，医生不是说他是吸入了神经性毒素，陷入重度昏迷了吗？”
“吴总，我没骗您，吴毅确实是醒了，还吃了一些东西，”易凡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说道：“可能他醒过来的时间比我们预想的要早一些，所以他听到了我和胖子的谈话，抱歉，我们根本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醒过来。”
“那你怎么确定他是自己离开的？万一，你们的行踪一直被人掌握着呢？比如那个凶手……”
“放心吧，我确定吴毅是自己离开的，因为他把我放在外面充电的手机也一起带走了，我给他打过电话，他也接了……”
“他在电话里怎么说？”
“他说他自己回钱塘了，我说开车送他，他拒绝了，然后电话就关机。”
“好吧，既然能够确定他是自己离开的，他手上又有电话，随时能联系公司的人去接他，”吴啸天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你让人接我来这儿的目的是想听一听二十年前的事情，是吗？”
“是的，如果您愿意的话。”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昨晚在电话里我也答应过你，我会去向警方自首的，当然，我也要看到那个凶手落入法网！他要报仇可以来找我，但他为什么要对我的子女下手？孽是我造的，该死的人也只有我……”
“吴总，您先别激动，凶手现在还没落网，庄倩也还在他手里，现在不是悲恸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了解一些细节，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突破口。”
“其实我也想跟……那个孩子见一面，亲口告诉他当年发生的事情，我虽然有错，甚至有罪，但祸不及我的子女啊，他对我有怨恨是应该的，如果他现在想要我的命，我给他就是了……好了，还是说当年的事情吧，你猜得没错，林悦和陈和生的死确实和我有关……”
……
天刚蒙蒙亮，白云山脉被雾气缭绕，高耸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朝阳跳出地平线的那一刹那，万道霞光瞬时洒遍大地，为群山和云雾镀上一层金边。
白云山脉的一座侧峰，还未进行旅游开发，峰顶上人迹罕至，峰顶平台，吴毅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眼望着朝阳升起的方向，身后的影子在霞光下拖得很长。
良久之后，吴毅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岽书，是我，我现在在白云山……对，他们把我弄到了这里，不过我趁他们不注意跑了，这是易凡的手机……在我假装昏迷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他们的计划，我想我们必须要调整我们的计划……”
“我在易凡他们手里根本不可能要挟到我父亲，他知道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所以，我必须要落到你的手里……你带着那个女的来白云山，用那个女的要挟易凡，用我要挟我父亲，一条命换两条命……”
“所以我选择了这里，就算他们报警，警方也根本来不及布置……你可以把我们在国外玩的翼装带上，万一有警察出现，你也可以直接从峰顶离开……你现在就通知我父亲，让他和易凡一起来……对了，注意不要露脸，他们只认为你是陈书岳，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
山脚下的别墅里，易凡与吴啸天彻夜长谈，二十年前的旧事也终于完全呈现在易凡的眼前，他相信吴啸天这次没有说谎，林悦和陈和生的死确实和吴啸天脱不了干系，但是其中的细节也并不完全像易凡之前所推测的那样。
“我当时确实是糊涂，怕这些事情影响到我的生意和前途，所以我不敢去警方自首，现在想想，如果我当年能够勇于承担，也不至于……唉……”
易凡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也只能在心里一声叹息，正如吴啸天所说，如果当年他能够勇于担当，可能就不能造成如今的局面，可是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即便再悔恨，也根本于事无补。
聪明才智或许是天赋，但能时刻保持清醒却是一种能力，在弗洛伊德的心理动力论中，自我、本我和超我是交织存在的，只有当负责良知和内在道德判断的超我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候，人的意识才可能时刻保持清醒。
可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能时刻保持初心的，又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