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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XXX基金会(1 / 1)

无故旷工一日,在许希晓憔悴走进公司时成为有故。

他说话带着无力的鼻音,走路也不稳当。财务主管与他谈项目,听一阵便捂住胸口不能言语,只得硬生生将苛责的话憋回肚子里,撇下句“不如不来”离开了。

范乐宁给许希晓补病假条,同事已经在传许希晓差点儿猝死进医院了,对老总的儿子居然这么努力啧啧感叹。

“您明天一定要去吗?心脏不舒服不宜坐飞机的。”

“没关系。”

“去哪?”

许希晓手一抖,笔从指缝掉出去。

范乐宁第一次见夏凌寒,发愣的功夫夏凌寒已经把地上的笔捡了起来。

“你心脏不舒服?”

许希晓头疼:“你来干什么?”

“给你送诊断记录。”

“哦,放下就走吧。”

夏凌寒顿了顿,转而对范乐宁笑:“范助理,你本人比简历上的照片帅多了。”

被眼前这张脸的夸帅,范乐宁异常惶恐:“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他爱人,夏凌寒。”夏凌寒的笑容完美无瑕。

范乐宁震惊得褪色。原来夏凌寒是男人!原来自己老板有个大明星一样的男老婆吗?!仔细想想确实很有可能,毕竟是有财力包养自家老板的人……

“我听你说希晓——”

许希晓抬头让他去忙,范乐宁会意,迅速关门离开。

“中午一起吃饭?”

“你不上班?”

“没心情,不上了。”

许希晓抓住夏凌寒的手:“做什么?”

“看看你的脖子,听听你的心跳。”

“我心脏没事,胸口有点闷而已。”

“因为我吗?”

“不是。”

下巴被勾起浅吻,“更伤心了。”

许希晓推开他:“为什么是两个文件袋?”

“一个你的,一个我的。想看吗?”

许希晓伸向薄的那份,夏凌寒却压住:“拿你的做交换。页数上你吃点亏,就当让让我。”

他犹豫一下,点头。

“主诉:焦虑,恐高。

既往史:脑外伤疾病史:无,外科手术史:无,非依赖性物质使用史:无;

个人史:患者无病史,无家族性遗传,

现病史:患者曾目睹爱人跳楼(明显诱因),此后两月入睡困难,长发噩梦。孤僻少语,逐渐出现恐高症状。就诊意愿尚可,交谈尚可,建议拟‘创伤后应激障碍’诊断,暂无需服药住院”。

他尚没有机会和夏凌寒在商场上交手,但夏凌寒绝对是顶尖的谈判专家。进退有度,懂得适时出示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来攫取最大回报。

一份诊断报告,不仅换来另一份诊断报告,还打破了两人即将冷战的冰棱。

这种蓄意要许希晓心软的手段,很有效。

他放回诊断书继续工作。

夏凌寒如处自己办公室一般随意,有人进来也混不在意,专心致志地继续看。

“许总,这份数据似乎对不上……”

员工瞄一眼夏凌寒,许希晓对面的位置被占了,便绕过桌子去他身侧,轻声细语地讲起来。

“一二季度写反了。”

两人俱一抬头。

“排行榜公示数据也能弄错吗?”夏凌寒没抬眼,语气平淡,听进耳朵里却莫名严厉。

“他说的应该没错,你再看看。”

员工闹了个大红脸,带着新得的八卦匆匆退场。

“‘问话不答,接触交谈不合作,拒绝眼神交流,反复询问均缄默不语,不愿暴露内心体验,无法进行有效交谈’。这话我已经看了73遍了。”

“万事开头难。”

夏凌寒暂时合上诊断记录:“陆之洲说你随时可以联系他。”

许希晓尽量平和:“我会的。但我重申一遍,我没有自残。”

很明显夏凌寒不想提这件事,手一举露出掌心与他相同样式的创可贴。

昨天夏凌寒伸手抢折叠刀被他失手划破的。

“你弟弟马上接任,接下来你应该有一段休假。”

夏凌寒在等他回复。

许希晓顿了顿:“可能有。”

“我们还没蜜月旅行。”

许希晓似笑非笑:“你要和昨天划了你一刀的人蜜月旅行?”

“为什么不?”

“那你回去等通知吧。”

“几个工作日?”

“七个。”

一周后,hughes的项目对接人正式提出要许希晓负责合作项目。

事情惊动了整个高层,因为这本来是留给许承辉平稳过渡回到岗位的机会。

许正钦在国外分公司事务缠身,却也当即知晓。公司里向着许承辉的心腹很多,一个个比他还着急。

长远看错过一个机会事小,最稳定的因子忽然变得不可控才可怕。

这次范乐宁拿事假条回来,一脸复杂地告许希晓董事长给他放了假。

许希晓正在整理桌子,笑说他俩能歇几天了。

“放心吧,不会让你失业的。”

范乐宁摇头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哦对了,还得麻烦你送我一趟。”

“预展会吗?”

许希晓把桌子正中写着他名字的邀请函又拿起来看了一遍。

他到时夏凌寒还没到,夏凌寒让他先找休息室坐。

随手翻的一本杂志居然有林诗情,仍旧是光彩夺目,尽在掌握。文章分享了她的日常穿搭心得和品牌喜好,虽然看不太明白,但内容有趣文笔尚佳。

他翻到下一页,又愣了愣,竟然是篇有关夏凌寒的基金会专访。

他没急着读,先合上瞅一眼封面,是林诗情。右下角一行黑体字:xxx美术基金会投资人亲述创办初衷。

日期是夏凌寒还在读硕士的年份,并非新刊。许希晓了悟,哪有如此凑巧的事,主办方应该是把请到的贵客出现过的杂志搜罗到一起了。

夏凌寒:“世上被埋没的天才恒河沙数,他们中的一个被淘金者发现,人们叫他‘梵高’,剩下的成为‘某某某’。帮助那些可能成为天才的画家是‘xxx’成立的初衷。”

简:“听起来有些‘精英主义’,毕竟天才是极少数。”

夏凌寒:“放弃假设自己是天才的人也是极少数。你似乎太过偏重结果忽略了过程。‘xxx’不是要去界定天才或庸才,而是为了给予每一位有信念、有热爱的普通绘画爱好者经济支持。”

简:“再从中挑选有天赋的人?这是否变相佐证了普通人的价值在天才之下?”

夏凌寒:“‘敏锐的色彩感知是天赋,锲而不舍的毅力也是天赋,只要超乎常人都能叫做‘天赋’,那么人人都是天才,又都不是天才吗?”

简:“我不知道,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列奥纳多达芬奇是天才。”

夏凌寒:“所以‘xxx’是要尽力资助日后可能成‘天才’的每一位预备‘达芬奇’,不是代表绝大多数去决定谁是‘达芬奇’。你会说那些排队等候观赏《monalisa》却不看街区儿童画展的人是‘精英主义者’吗?审美选择不是立场选择。这与我们一开始的话题偏离太多,到此为止。”

简:“(笑)我明白了。如您所言,我过于注重结果而忽略了过程。”

仿佛在与六年前错过的那个夏凌寒精神对话,少年意气锋芒逼人,许希晓看得入迷了。他居然今天才明白为什么周洛看看杂志就能那么喜欢夏凌寒。

“都是之前的采访了,”夏凌寒接住许希晓差点儿脱手的杂志:“如果现在再问我,我会直接说因为‘xxx’是我爱人姓名的首字母。”

“你知道你现在脸上写着什么吗?”夏凌寒与他对视:“没有夏凌寒我可怎么办。”说罢凑上来亲吻。

许希晓被吻得七荤八素,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神志不清。

“你要带回去收藏吗?”夏凌寒意有所指地瞧一眼他的手。

他才发觉自己还拿着那本杂志。耳朵不由红了,犹疑之际另一只手扶上来:“放下吧,家里有。”

许希晓更难为情了,清清嗓子放了回去。

“你今天……”

夏凌寒配合地伸开手臂转一圈,双排扣长款男士风衣,左胸垂至腹部的金色流苏样挂饰,长短不一,微一动便熠熠生光。

“很帅。”许希晓真心夸赞道。

“不对,你要说——”夏凌寒贴上他残留红晕的耳朵:“老公真帅。”

许希晓点头:“谢谢。”

夏凌寒笑得很好听,轻咬他下唇:“晚上我会讨回来的。”

“林小姐对你痴心一片,连杂志都要和你上同一本。”

“夏先生也对你痴心一片,连基金会都要用你的名字。”

“是吗?我以为是你我姓连在一起的意思。”

“很有道理,但我不想中间用‘x’,不然改名‘x?x’好了。”夏凌寒说了声“love”,在空中画一颗心。

许希晓百感交集,帮还在比划的夏凌寒拉开门:“我不知道还有这个基金会。”

“你现在知道了,当初觉得你会开心办的,本来想今年作为一部分生日礼物送给你。”

“我收到了,提前谢谢你。”许希晓侧头:“你听说过那句话吗?爱一个人其实是爱和他相处时的自己。”

夏凌寒略略思索后说不太明白。

许希晓想给他解释,余光瞥见一个闪过去的人影,愣了愣。

夏凌寒见他话到嘴边没说出来,也随他的视线望去。

“喜欢?我拍下来。”

许希晓回过神去看夏凌寒说的那幅,顺着说下去:“不用,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这幅之前一直是私人收藏,今天第一次展。我们的结婚照也很好看。”油画里白色婚纱的新娘俯身正在签字。

“发来了吗?我还没看过。”许希晓凑过去读立牌讲解。

“有机会我给你画一张肖像画吧,”夏凌寒忽然道:“对着照片总也画不好。”

“你没有画不好的时候。”

许希晓的不假思索夏凌寒很受用,眼神带了追忆:“你知道我在a国常喜欢画些东西,有次借用画室碰巧遇上一位老师。我一眼就认出了她,andreina,当代油画界的泰山北斗,我还去过她的画展。她问我叫什么。”

许希晓自然接话:“你画得很好引起了她的注意?”

“恰恰相反,她说我画的很糟糕,”夏凌寒像在讲别人的糗事一样事不关己,笑道:“我的画只有你能欣赏了。”

“不可能。”他或许对画没什么审美研究,但夏凌寒的作品绝不糟糕。“然后呢?”

“她建议我跟着她学习,我拒绝了。很巧的是,后来我们在北欧一个美术馆又遇到了。她说她要收回那个机会。她认为我不能成为画家,因为我本身的价值将永远超越我的作品。”

这种“价值”大部分时候被看作求之不得的附丽,在andreina的眼里也不过是掩埋天赋的累赘。

“你的表情,不会是在为我可惜吧?”

对夏凌寒明知故问许希晓依然认真道:“你会吗?”

“没有过,而且我认为她对艺术全身心投入的要求过于严苛了。但我依然要感谢她,经过这件事,我发现我其实并不是喜欢绘画,我喜欢的是再现你。”

“我?”

夏凌寒吟诵莎士比亚很经典的十四行诗18首作为回答,音节错落娓娓动听,吸引了周围参观的来宾,许希晓打心眼儿里觉得夏凌寒是颗恒星投胎转世了。

他轻轻给夏凌寒鼓掌,当然听懂了。

两人又逛一阵,只要他表现得稍微感兴趣夏凌寒便要拍下来,直叫他都不敢再细看。

不多时主办方的人来请夏凌寒准备开幕式,即便夏凌寒说会由他妹妹代替参加,仍邀请他去贵宾室坐坐。

盛情难却,两人只好同意。

“你的回礼呢?”

许希晓不解:“什么回礼?”

“情诗的回礼。”

原来这也要回礼?许希晓想了想,回给他一段莎士比亚的《我受尽命运和人们的白眼》。

“你还是这么喜欢这首。”

许希晓随口答“是吗”,忽然停住脚步:“他们邀请的是你,我就不过去了。”

夏凌寒皱眉,没等开口许希晓便步履匆匆往回走,告诉他一会儿会场里见。

许希晓原路返回向工作人员询问那个人的去向,工作人员疑惑地表示没听过这个名字。询问主管同样无果,许希晓只得张望着找。

手臂突然一紧,许希晓反射性回头,看到是自己要找的人才跟他进了楼梯间。

“郑……永彬,”许希晓依然不喜欢这个名字:“你伤好了?”

昔日偶像竟然穿着服务生的制服,他都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

“全好了,谢谢许先生。”郑永彬朝他深深鞠一躬:“我不叫这个名字了,这是我的本名。”

郑永彬指了指胸口的名字。

“郑松节?”

“松节油的松节!”郑松节露出八颗牙齿。

许希晓礼貌点头:“比你艺名好听多了,很适合你。”

郑松节脸红了,又朝他鞠躬。

“不用这么客气,你不做明星了吗?”

郑松节头摇成拨浪鼓:“不做了,谁爱做谁做。”

“那祝贺你开启人生新阶段。”许希晓对他露出第一个微笑。

郑松节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其实……其实我……”

“有什么能帮到你?”

他耐心和善的态度极大激发了郑松节的倾诉欲。许希晓没想到原来郑松节出身画师家庭,还曾有被xxx基金会资助的机会。

遭逢家庭变故破产,xxx基金会的名额也被冒名顶替,迫于生计放了小明星,基本断送了绘画生涯。郑松节说到最后红了眼眶,要下跪求许希晓。

许希晓赶忙扶住他:“你别这样——”

“你们干什么呢?!”

声音四处冲撞,两人俱吓了一跳,郑松节直接软倒在许希晓臂弯里。

“你别添乱。”许希晓忍不住道。

夏凌寒停住分开两人的动作,不可置信。

郑松节极有眼色地自己站起来了。

“那我不打扰,你们继续。”夏凌寒冷脸退到一旁,抱臂靠墙。

刚被猛然打断的二人一时不知从何开始好。

“……你听我说,xxx基金会其实不是我的。”

郑松节嗫嚅:“是您的,我查过了。”

许希晓:?

“而且基金会的名字也是您……您名字的首字母。”

夏凌寒视而不见。

“这里面应该有些误会,至少这个基金会的实际操作人不是我,是他。”

郑松节脸色白了几分,眼神在二人间逡巡,哪里敢和夏凌寒搭话。

许希晓:“你能不能帮帮他?他……”

“不帮。”

“这时候你闹脾气……”

那人风衣甩出一道顺畅的弧线,头也不回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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