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皇后到底是不是抑郁症。
赵霁总有一种比推断皇后是否抑郁更简单的事件推理公式。
已知:宫九要搞我。
且,宫九往后宫安插了人。
且,沙曼都告诉陆小凤郭春兰这边这两个人有问题。
且,皇后今天不知道原因地出现在了郭春兰的后院,还就是因为这两个人而动了胎气。
得:不管宫九要干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对着郭春兰下手,就是对着皇后下手。
郭春兰和皇后。
两个人的共同点显而易见。
宫九的暗哨不管是如何计划的,又是打算如何行动。反正他们的目的一定是朕的孩子。
都知道他们的下手目的了。
朕能让他们得逞?
开玩笑!
赵霁临走前除了留下‘晚上过来’这一句话,还顺便甩下了几个诸葛正我亲自挑选培训的侍卫,算是盯死了郭春兰后院两个人。加上徐选侍也没有放过。
确保这些玩意儿就算是定时炸弹,也能让她俩变成哑弹。
出了门后,就暂时把宫九的遗留问题抛到脑后,着急忙慌地往前殿赶。
二府四位大臣早就已经在前殿等了许久。
肚子里的话更是每多等一炷香就要增加上那么几句。
皇宫不是赵霁一家的。赵霁哪怕手底下亲信再多,只要他在位一天,他就活该是为365°几乎没有私生活的皇帝。
小到宠幸妃嫔的频率,人选次数,大到宫内谁谁怀孕,谁又即将诞下大宋的龙种。
反正吧。
皇帝是大宋的皇帝。
那皇帝的家事自然也是大宋的家事。
宫九行刺未遂打入天牢,随后越狱这件事情,因着涉及太平王,赵霁就算有心想要把事情捂住,让其小范围传播,也没指望能捂多久。也是早就想到了终会有被一群大臣堵门的一天。
能拖到现在,也是诸葛正我他们尽力了。
韩忠彦,蔡卞,曾布,许将。
四个老头分别是为了四件事情而来。
不过在他们自己的事情之前,还有刚刚得知的,更加重要的事情。
“陛下,西夏那边……”
“陛下,太平王那边……”
“陛下,南王封地造反……”
赵霁止住四个人围上来的脚步:“早前朕派过种师兄弟前往白云城和西南封二处,本来种师道去西南是为难民,想来此时应已经到了。正可以对上南王的造反人马。后续南边的派兵问题,还需几位大人商量一下,半个时辰后的大朝会亦可继续商谈决定此事。”
西夏会搞事情这点倒是有些出乎预料。
韩忠彦皱着眉头:“西夏那处增援或可遣谭震而往。”
谭震原来是太平王手下副将,在前些日子随太平王回京,为的是处理西南灾民事宜。只不过太平王尚未出发,就被自家坑爹的熊儿子祸害了。
太平王被贬,随其一同回京的谭震却是处在尴尬地位之中了。
经韩忠彦点醒,赵霁恍然:找对敌经验丰富的还不好说?
诸葛神候不也是前些日子被抽调回京的!?
四个人非常高效地把应对边境线的事情商讨出了一个大概的应对策略雏形。
明明风雨飘摇的大宋在四个人的轻描淡写的效率对策之中,失态仿佛也没有那么严重和可怕了。
待这些处理大致定下来之后,赵霁看看时辰。
催促道:“诸位大人可是还有其他话要说?”
这句话不问还好,一问,就把诸位大人心中的那些挂念的事情又给念叨出来了。
曾布首先发难。
他求见,是被工部短短两天上百万银子的花费吓到了。况且陛下还下旨针对灾民要安抚,不可用强。
就不要说国库入不敷出这种话了,再这么花下去,满朝文武都得倒贴钱上班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
而蔡卞,则是为的科举。
最后,曾布和韩忠彦则是为的宫九事宜。
四个人不约而同在相同时间因为不同的事情碰头,就各自的事情商量,一交流之下,差点都背过气去。
按理说,只有官僚机构之间的竞争激烈的时候,他们才会想要寻求顶头上司的支持。皇权的权力制衡从皇权存在就偏向于一种权利平衡的博弈。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只有同时出现两个以上的人拥有大量权利,且政见不一且难以决断的时候,这些人才会去寻求皇帝的支持。这个时候,皇帝的话才会变得挺管用的。
相同,若是大家都没有权利,皇帝的话也一样管用。
但是新帝登基却又不属于这里面的任何一种。
赵霁在登基之前是个闲散王爷,手里毫无权利和根基。
手握权柄和世家的向太后现如今不管政事,正在逐步放权。
但是她放权的部分并没有完全归赵霁,而是部分流入二府两院这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大人们的手中。
赵霁他哥,赵霁他爹。这两辈皇帝再世,章惇都几乎称得上一家独大,很少有人能治他,以至于这小老头最辉煌的那几年也确实干了很多不是人的事情,留下了巨多包括黄药师他家在内的很多历史遗留问题。
但赵霁他哥去世,皇权相对完整地转入向太后手中。向太后拿到权利第一件事就是支持旧法,顺便搞这个曾经让她差点被废在宫里的章惇。
章惇权柄被去,这部分权利很自然被韩忠彦接手。
这些都属于顺其自然,没有斗争的自然流转。
按理说,被稀释了许多次的皇权应该是受到了这几个老头的掣肘的。
可实际情况就是,无论是皇城内血雨腥风的那一晚,还是太平王已经尘埃落定的判罚,亦或者是工部流水一样花出去的银子。这些都先斩后奏一样,是先发生了,然后相关的东西才出现在他们的案几上的。
不难想象,几个年纪一把的老头看到那些案卷,心脏和血压都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不外乎——
“什么!?太平王世子刺杀陛下?”
“哦,被陛下抓住了。”
嘶——太平王世子武逆,太平王难脱其咎。
“哦,太平王被贬为庶人了。”
“什么!?太平王世子越狱了?”
岂有此理——这些逆贼可还把大宋放在眼里!
“哦,陛下已经派人去抓了。”
“呀!太平王被赐死了!?”
“哦,陛下颁布优抚措施了,稳住太平王带来的人不成问题。”
……
等等以上这些。
搞得这些大人都非常没有参与感。
好像一下从执行董事变成了股东大会的股东。
从一个决策者,到只负责在事后指导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的参与者。
四个老头除了韩忠彦这个人在欧阳锋折腾起来的白驼山事件里面,对赵霁和江湖人有稍微的接触和了解外。
其他三个人的血压数值大起大落,变成了一道非常容易猝死的风景线。
倒不是规定皇帝就一定得没有权利。
但是他们还好好活着呆在府里喘气呢,陛下半点没经过他们,而且一众看起来就非常严重的朝廷事宜却让群江湖人做了的不适感真的是让人如鲠在喉。需要我们的时候要我们处理厚厚的折子,不需要我们的时候,就直接把事情处理完了只给个通报结果。
就算陛下想玩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这个戏码,但是河还没彻底过去就开始拆桥。这种行为未免也太过分了!
是以,四个人这满腹的牢骚,在赵霁刚问出口的那个瞬间,就喷薄而出。
“陛下,短短两天便是上百万两的银子,未免也太——”反赵斗士,曾,点燃了战斗的号角。
赵霁早有准备,听到曾布这问话,一个侧身,小同子从后面凑上前来,头埋地很低,双手举高高过头顶,把一个长条棍装的物品呈了上来。这东西正是赵霁讨价还价后,接着工部粗略多做出来的几个白水晶镜片,要朱停改的简陋版望远镜。
虽说视线不清晰,且能看到的距离也不算太远,但是也足够了。
曾布疑惑地接过小同子递过来的东西。
赵霁道:“曾大人可以把眼睛放在短的这头。”
曾布按照赵霁的指示,把一边放到眼前。
只一眼,就立刻吓得立刻拿开了这个东西。
透过这个东西向远处看去,遥远的东西变得近在眼前,分毫毕现。
赵霁要的就是曾布这反应。见他如此,轻描淡写道:“这就是银子的出处。朕手下能人异士发现了一批图纸,上面详细记载了一批武器。朕越过户部直接走私库,为的便是让工部赶工出武器样品。”
其他几个老头珍而重之地轮番用过那粗制滥造赶工的望远镜,一个个面色严肃谨慎,珍而重之地把望远镜放回了小同子端着的托盘上。
赵霁心知花钱这个问题,他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了。
话又说回来,曾布也不会真的就因为这一个东西就放下对他花钱如流水的质疑。
后面的临时大朝会肯定还会有人把这事情提出来。
到时候赵霁就可以顺便把这些事情丢给陆小凤和朱停以及工部的官员们了。
曾布的事情说完,就到了蔡卞。
蔡卞是来求赵霁重新,从旧出题的。
章惇按照赵霁的科举出题建议,把自己和他考试院的一帮人反锁进院子,闭门不出出题。
但是以蔡卞为首的文官和言官却以为,此次的科举不应用赵霁推崇的新试卷,而是应该用旧式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