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刚到,她便起身洗漱用早膳,之后到春和楼去了。谢威和于氏也是早早起身,行礼箱笼都摆在院子里,小厮们正搬着往角门外的车上装。谢昭昭笑道:“还以为爹爹昨晚饮宴,今日怕是起不来呢,真没想到——”“只喝了几杯而已。”
谢威说:“更何况老夫千杯不醉,可不像某些人。”
谢威意有所指地看了谢昭昭一眼,“和几倍就醉死,还会胡言乱语。谢昭昭轻咳一声,“爹爹酒量的确比他好。于氏皱眉说:“老五的确酒量差,昨晚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乱嚎——真是丢人死了,我们怎么会有这种儿子!”
谢威和谢昭昭对视一眼,都笑了。他们父女和于氏显然是鸡同鸭讲,根本说的不是一个人。“笑什么?”
于氏瞪了谢威一眼,“你明知道他的德行,这些年都不管教,现在人家说起凉国公家的五公子,都知道是个风流鬼,惯爱流连花街柳巷。”
“他这个样子下去怎么会有人愿意嫁给他?他娶不到妻子,长安还得等着。”
“夫人息怒!”
谢威连忙上前安抚:“息怒——他这性子是太过潇洒了些,等这回离京,咱们到了宾州好好管教一下。”
于氏冷冷道:“我就是这样想的,非得叫他收收心不可!”
“叫谁收心?”
就在这时,谢长渊从外面进来,嬉皮笑脸地说:“娘不会是在说我吧?”
“不是你还能是谁!”
于氏狠狠瞪了谢长渊一眼,要不是现在马上就要出发了,她真有可能拿鞭子教训他一顿。谢长渊在于氏面前可不敢耍宝,赔笑着说了声“娘息怒”,乖乖地站在谢威了身后。“行礼已经装好了。”
谢长安也从外面走进来,“爹、娘,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咱们这就出发吧。”
于氏瞧着他那温润稳重的样子,别提多满意。和看到谢长渊时候的表情简直是判若两人。“没旁的事了。”
谢威招呼管事上前,“此去不知何时回来,府上一切你看好了,怡兰苑那边——”谢威飞快地看了于氏一眼,见她神色平静,才轻咳了一下,交代道:“虽是禁足,你也照看着,吃喝用度别少了,知道吗?”
“是,小人遵命。”
管事应下后,谢威带着妻女,两个儿子,一起到角门前去。谢昭昭陪着于氏坐马车,他们爷三则是骑马。大家各自端做好,瞧着那凉国公府巍峨的院墙,神色都有些复杂。这地方,他们住了多年,如今骤然就要离开了。也不知归期……谢威暗叹一声,“出发吧。”
众人各归各位,府上的奴仆都在门前相送,跪地叩首。谢威带着谢长渊和谢长安起码在队伍最前面,与这初冬晨曦乍泄之时,缓缓从街道上经过,走向城门。沿街百姓们不明所以,指指点点。虽说那凉国公的爵位还在,但一个没有职位和兵权的武将,在朝廷里什么都不是。凉国公谢威被贬黜,怕是和圣上要为皇长孙与中山王家赐婚有关。百姓不禁感慨谢威戎马一生,功勋卓著,如今竟被女儿牵连的罢官免职,赶出京城,真是时运不济,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