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汪小杨第五次对着贺江的脸感叹道。
贺江靠在车座上，偏头看向小助理，短促地笑了一下。
“可以了，我怕你再夸下去我就迷失自我了。”
“是真的好看！哥，你太适合黑头发了，显得特别年轻。”
汪小杨认真地说，眼睛亮晶晶的。
贺江眉毛一弯，“显得特别年轻？那你是说我老？”
“不是不是……”汪小杨急忙摇头，解释道：“我是说显小，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贺江忍俊不禁：“好了，逗你的。”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抱臂，暖黄色的灯光打在脸上，柔软的黑发落在眼睫，桃花眸微微挑起，透着几分暧昧和柔软，带着点勾人的意味。
汪小杨心跳漏了一节拍，似乎终于明白了慕尚导演为什么说他哥适合魏清桥那个角色了。
公司的车在云宴餐厅停下。
贺江整理了一下浅棕色的毛呢大衣，心道天还挺冷。
服务员在确认身份后，领着贺江往包间去。
这还是贺江第一次与慕尚导演见面。
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一直以来对他非常执着的导演到底长什么样子。
所以当他看到对方是一个西装革履、俊朗飘逸的男人时，属实吓了一跳。
“您好，贺老师。”
慕尚的鼻梁上还架着一个金属眼镜框。
他伸出手，礼貌微笑，那模样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贺江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包间，这是导演？
这男人哪里像一个导演了？
去演戏吧！去演不被定义的戏！
当导演也太浪费这张脸了。
“贺老师？”慕尚在看到对方一脸呆愣后，又叫了一声。
贺江这才从自我臆想中回过神来。
“您好您好。”他回握道。
几人坐下来后，慕尚把菜单推给贺江。
“要吃什么？”
贺江浅浅一笑：“还是您来点吧。”
慕尚也没有拒绝，在询问了贺江和汪小杨有没有忌口后，点了这家店的几道特色菜。
服务员拿着餐单离开了。
慕尚伸出手指抬了一下眼睛框，“贺老师似乎对我很惊讶啊。”
“的确，我还以为您会是个……”
“老头子？”
贺江摇摇头：“那倒不是。”
他没有特意关注过慕尚的剧，自然也不了解这个人，但是对于对方的年龄齐悦之前还是提过一嘴的。
三十多，已经结婚了，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这是贺江对慕尚的全部了解。
男人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只狐狸。
“贺老师好不好奇我为什么想邀请你来演魏清桥这个角色？”
贺江一点也不自谦：“因为脸？”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慕尚对自己执着的原因，但是原著中魏清桥的确是个长相极其漂亮的角色，这点可能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吧。
慕尚笑出了声：“的确，的确是一部分原因。”
他抬起眼皮道：“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的气质。”
“气质？”
贺江这次有点笑不出来了。
说脸是在夸他，说气质……
是想告诉他，他看起来很浪吗？
“对，你的气质很符合我对角色的设想，表面上是个书生，儒雅清冷，但私下却……”
他“啧”了一声，眯着眼隐去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描述。
“我第一次看你的表演是你的毕业大戏，你在里面演了一个爱唱戏的少年将军还记得吗？”
贺江有些惊讶。
“您还看过这个？”
“诚然，就是这个表演打动了我，让我觉得你非常适合魏清桥，可以清高，也可以柔媚。”
用柔媚来形容一个男人属实不算什么好话，但贺江很清楚这是工作。
“那多谢您的夸奖了。”
两人正说着话，服务生把菜上了。
慕尚在餐桌上很细心，甚至连汪小杨都照顾了进去，给小助理整的五迷三道的。
以至于到了后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诓出包间的。
汪小杨咬着手指坐在前台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突然出现在视线中。
汪小杨猛地一抬头。
那是一张非常俊美的脸，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眉骨间气质冷漠锋利，色泽浅淡的薄唇此时此刻抿成了一条线。
有点眼熟……他想。
“您是？”
陆沉眉头微蹙，懒得废话：“贺江在这儿？”
他刚刚只是出来上个卫生间，没想到随意一瞥，就看到了贺江的小助理坐在沙发上，那他家祖宗多半也在这儿。
汪小杨精神一震：“呃……”
“他人呢？”陆沉继续问。
“这不能说。”
汪小杨很严肃地摇了摇头。
他是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好助理，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掉链子。
更何况，他都不认识这个人。
“我再问你一遍，他人呢？”
陆沉有点不耐烦，身上的那种冷劲儿更重了。
他本来个子就快有一米九，这么居高临下瞪着人的时候，很有威压。
汪小杨咽了咽口水，“先生，是这样的，我不能随便暴露——”
“我是他老公。”
汪小杨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向他扔了一个巨型炸/弹。
汪小杨当即愣在了原地。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对方眼熟了，那是因为他不止一次曾在他哥的手机里看到过这个男人的照片，当时还以为是他哥喜欢的模特。
闹了老半天，这位就是他哥隐婚的老公？！
汪小杨“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前夫哥您好。”
“你说什么？”
汪小杨当即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我什么也没说。”
他哭丧着脸，希望这位大哥留他一条狗命，至少不要用这种想杀人的目光打量着他好不好。
他心脏承受不住啊！
“我再问你一遍，贺江呢？”
“……”
“你不说，我也可以调监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依不饶，可能是一周多没看见贺江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现在非常想让对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
陆沉想，他今天特意带了驰诺和《上月》剧组的投资人来吃饭，不在那小祖宗面前溜达一圈岂不是可惜了？
他要让贺江知道，没了自己，到底错失了什么。
最好……最好贺江能吃醋，这样他晚上说不定能睡个好觉。
汪小杨到底是怂了，人夫夫俩的事不是他能掺和的。
于是他默默地报出了包间号。
“算你识相。”
陆沉转身往包间走去，因为就在自己包间的隔壁，他刚到就遇见了从里面出来的驰诺。
“我还想去找你呢陆哥，怎么上个厕所去了这么久？”
陆沉没理他，吩咐道：“跟我走。”
贺江此时此刻，脸和脖子都泛上了红晕。
慕尚之所以把汪小杨支开了，就是因为要和他讲戏里的内容。
其中的尺度可以说是大到离谱，任贺江已经算是过尽千帆的老油条了，还是禁不住脸红。
幸亏汪小杨不在，要不然他岂不是颜面尽失。
倒是这个慕尚导演，明明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话，却从头到尾一本正经，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所以，贺老师能接受吗？我说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贺江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喝了口水。
“一定要拍的这么仔细吗？我觉得有些地方也许我们可以——”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
贺江以为是汪小杨回来了，起身去开门。
万万没想到门外站的居然是他那个冤家和三儿。
冤家的目光扫过包间，在看到饭桌上的另一个男人的时候，瞳孔肉眼可见地缩了一下。
“他是谁？”
陆沉周身气压极低，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漆漆的眸子紧紧盯着贺江，涌动着压不住的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