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深在陆夫人的淫威下，被迫哄好了自己，对着尘昙扯出一抹笑。
见尘昙得瑟的模样，他就气的一阵牙痒痒。
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啊？
“娘，这件事情，您可是有什么想法？”
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会被气死，陆随深干脆转移了话题。
陆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陆随深在说什么后，眉眼浮现一抹黯然之色。
尘昙见此，同陆随深对视了一眼，走到陆夫人的身边，牵起他的手，乖巧道：“娘，您只管遵循您的本心就好，无需顾及我等。”
陆随深也感受到了陆夫人的为难，便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娘，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管我们的。”
陆随深是陆夫人的亲生儿子，母子连心，又怎能不知陆夫人真正为难的到底是什么。
无非就是为情所困。
怕是在陆夫人的，始终没能忘记了苍绝的影子。
世间情爱不受人管控。
经历了上一世的磋磨，陆随深怎能不懂。
“怎能不管呢？”
陆夫人摇头苦笑，“他追杀咱们母子三人是真，又救过你和随心也是真，我当真不知应如何做。”
若真真舍下，陆夫人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得到。
她不能太自私了。
不能光凭这自己的意愿，不顾孩子们的心情。
她可以原谅，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不想愧于孩子们。
哎。
陆随深摇了摇头。
若说有愧，应当是他对随心和娘亲有愧。
在还不曾知晓尘昙不是杀母仇人之前，他还是凭着自己的心意，想着以死谢罪放过尘昙。
做出那个决定开始，就是愧对了已经亡故的母亲。
随即，他更是将随心推上了那个本不能该她去承受的位置，自己追随尘昙离开，不带有一丝浮云。
那时的他从未问过随心想不想那般。
世人皆有自己的私心，魔头也好，圣人也罢，都有自己的想法。
“娘，我这里当真没有什么意见，您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好。”
陆随深顿了顿，“不过，您可以问一问随心，随心如今长大了，拥有知情权。”
母子二人曾经不想让随心背负太多的东西，想让她快乐的长大，所以她知道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包括，他们同苍绝之间的恩怨。
“随心恨苍绝，方才已经同我发生了争执。”
“她不过是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您讲与她听，如何做，她听完自会有定夺。”
陆夫人闻言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好，那明日，我就同随心说一说。”
语落，她踌躇了片刻，看向陆随深。
“深儿，娘做出这般举动，你可否看不起娘？”
她怕自己在她儿子眼中变成一个只知情爱的卑微女人。
明明苍绝已经将他们抛弃了，她却还是想着救他。
“他是我们的仇人，娘从未想过回到他的身边，只他这一生的坎坷，皆是由蛇族而始...”
“娘，您放心吧，在儿子心中，您都是这世间最睿智最慈爱的母亲，若真说有愧，也是儿子对娘有愧。”
陆夫人心头一直夹杂着一个疑惑。
便是陆随深为何自拜了师后，见到自己时不时的就会说他心中有愧。
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不似其他母子间的那般，时时夹杂着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包括尘昙。
尘昙那次忽然对自己转变的态度，她压在心口很久了。
“深儿，你同娘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娘亲？”
深儿对苍绝的恨意不比随心少，为何他忽然就转变了态度呢？
陆随深没想到陆夫人会这么问，下意识的看向尘昙。
尘昙也是不明所以的模样。
“娘，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您？”
前生今世的事情太过于飘渺，且不说娘亲信不信，说了，怕是娘亲也会跟着忧心劳神。
陆夫人这么一听，便是确定了陆随深定然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而且，尘昙也是知道的。
想罢，她便看向尘昙。
“老祖想来也是知晓的，深儿不说，便有你来说。”
啊？
老祖无辜的眨了眨眼。
他们母子之间，怎的就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办？
老祖说谎的能耐都用在了陆随深的身上。
面对陆夫人，他根本就不会说谎啊。
“还不快说！”
老祖求助的看向陆随深。
“娘，师尊他什么都不知道...”
“住口，我没问你。”陆夫人拍了拍尘昙的手背，“老祖听话，告诉娘，娘以后日日都给老祖做好吃的。”
陆随深：...真狠。
老祖吧唧吧唧嘴：...真诱人。
可是没有陆随深的同意，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呀。
而且，有很多事情...他如今也是尚未理清。
真正了解的，只有陆随深一个。
“娘...我知道的不多，阿深...阿深知道的多，您问他。”
瞧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陆随深深吸了一口气，便知道这件事情是逃不过了。
他又不忍欺骗这个养育自己长大的女人。
“娘，您可还记得当初我同您说的那个梦境？”
“什么梦境？”事情许是太过久远，陆夫人当真是不记的了。
“就是当初我回家同您说，我有了心上人，可他不记得我那件事。”
经过这么一提醒，陆夫人脑海中灵光一闪，总算是想了起来。
“你那时说你做了错事，害怕他想起你...”
老祖闻言，抿了抿唇，抓住了陆随深的手没有言语。
陆随深回握，对着陆夫人点了点头。
“不对啊。”她看了看陆随深又看了看尘昙，“你当时说的，是老祖吗？”
该不会是她儿子当初爱慕的，并不是老祖？
若是的话，这逻辑怎么顺都是不通的啊。
老祖在苍梧大陆纵横千年，从未有过道侣。
她的深儿当时才成人不久，自然是不可能同老祖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是他。”
一不做二不休，陆随深干脆将上一世的事情同陆夫人说了。
陆夫人听完后，整个人都震惊在原地。
竟然还有这等事情？
瞧着娘亲这般，陆随深扯出苦笑，“所以，这便是儿子口中对您的愧。”
“在您和尘昙之间，我放弃了您。”
说完，他缓缓的跪下身，尘昙也紧随其后。
“娘，那时即便是再恨，儿子亦是无法对师尊下的去手，是儿子的懦弱，望娘责罚。”
“娘...不是阿深的错，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冒然下了那一掌，害得您...”尘昙的额心触及地面，“总归，都是我的错，不要怪阿深。”
陆夫人久久不曾言语，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两人。
就在尘昙紧张的不能自已之时，就听陆夫人竟然笑出了声。
嗯？
他诧异的抬起头。
陆夫人扶起尘昙，“为何要怪你，你又有何做错了？”
“我...伤害了您。”提及这件事，老祖垂下了头，愧疚的不行。
“那你当初可知我便在崇宁村？”
“不知。”甚至他都不知道那里还有一个村庄，只知那处距离魔族极近，就算有栖息之所，也必然是魔族之人守着。
“你可有意伤害于我？”
“绝对没有。”
“你瞧，你全心全意是为深儿讨公道，我为何还要怪罪于你呢？”
“可是...随心...”
想起陆随心当初所受的苦楚，尘昙还是忧愁。
“你是无心，重来一次，你对随心的好比我这个为娘的更甚，老祖修行千年，竟不懂万事不可纠结于曾经的道理。”
老祖被说的更惭愧了。
“娘，您...”
“住口。”陆随深一出声，陆夫人的声音便冷了下来。
“我不怪老祖，没有说不曾怪你！”
陆随深浑身一僵。
“你有一错。”
“娘说。”
“随心大好年华，皆是被你囚困于魔族。”
陆随深一愣，没想娘亲竟是生气这件事。
“你想殉情，抛下偌大的魔族一了百了，我不说什么。”
“但魔族之事何其残酷，随心一个姑娘家被你孤零零的丢在那里，你可有问过她想不想？”
不曾。
那时因为有愧，他连问都不敢问。
“你想着她做了魔尊可不受他人所欺，你替他摆平了魔族的障碍，可还记得正道中人的虎视眈眈！”
不曾。
陆随深将头埋的更低。
“陆随深，你向来都是个心思缜密的，怎得此事就办的那般糊涂！”
因为，他太过于着急。
急着...早日见到尘昙。
那时的他，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只想尽快褪去满身的枷锁，去奔赴尘昙。
“娘，我...”
“哥哥所做之事，皆是对的。”
陆夫人诧异回头，不知随心是何时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随心，你...”
“我曾有过疑惑，为何漂亮哥哥出事那次，哥哥会掐着我的脖子，向我讨要漂亮哥哥的心脏。”
陆随心走到陆随深的身边，扶起他，“现如今随心知晓了，哥哥无错，哥哥已经很努力了，只是情根深种，无法自控。”
随即，她看向尘昙目光隐忍，眼眶中含着泪水，“我早就想还了，只是那时...无法归还，还好...哥哥将你给带回来了，漂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