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闹够了吧？”
孤鸿这次没有娇惯着远山，直接将他按在一颗百年老树上，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凛冽的声音比这深冬的冷风都要刺骨。
“我没有闹！”
“那你今日带着昙儿来做什么？”
“逛青楼！怎么了？”
逛青楼还怎么了。
这话说得多么理直气壮，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孤鸿当真是不想同远山犯什么口舌之争，那日误会他同陆随深有染一事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处，远山心中难过，想怎么折腾都行，可是万事都需要一个底线！
“我是不是太过娇惯你了，小狐。”
孤鸿的声音骤然变得平静，甚至没有了起伏。
远山心尖一颤，虽说两人已经是几百年的爱人，可孤鸿在他面前甚少发火，唯独那一次发火，就如同现在这般，其后果是远山根本无从招架的。
“怎么？又打算不要我了是吧？”
近日来大幅度的情绪波动已经让远山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你是不是一到出现了问题，就只会想着离开我！”
没错，就是离开。
几百年前那次是因为什么，远山已经忘记了。
或许那时两人的感情没有现如今这般身深厚，孤鸿表现的往往比现在理智的多。
是远山先动的情，袒露心意之后又追了好久才把人追到的。
是啊。
远山惨然一笑，他自己都险些忘记了。
这段感情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他主动的，最终的决定权在孤鸿的手中，他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决定什么。
“好啊，这次随便你，你以为我还会像几百年前那样哭着挽留你跟你认错吗？”
他动作粗鲁的抹去自己眼尾的泪水，纵然狼狈也想个胜利者一样昂着头，哄着一双眼瞪着眼前的人。
“孤鸿始祖掌握一切，他人自是不得违背，既然如此，那就你来说，让我滚吧，放心，我绝不会再纠缠于你，我马上就会搬离断尘峰，离你斩魔宗远远的，一个人回我的深山老林逍遥自在去！”
在他歇斯底里之际，孤鸿的眉眼淡淡，静静地等待他把话说完。
又是这样。
酸涩感哽咽于喉，远山倔强的侧开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涌出的泪水。
每每争吵，都是以他的沉默告终。
他以为这次也可以不了了之吗？
不，不会了。
“我不想…”沙哑的声音响起，夹杂着说不出的疲惫，“我不想再追在你屁股后面，不想再等你了。”
孤鸿瞳孔一震。
“没错，我不要等你了。”
几百年所盼所想，换来的是轻而易举的误会。
那样的污名他远山背不得，也背不起。
泪眼模糊的注视着眼前的毕生所爱。
远山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胸腔微颤，时不时倾泻出一声哽咽。
“哎。”
不顾他的挣扎，用指尖将他的唇瓣撬开，上面渗出的血丝使得孤鸿始祖叹气。
“我又何时说过要你离开。”
远山挣扎了两下，没挣脱男人的束缚，便侧开脑袋，就是不看他。
“小狐啊…”
纵然是有再大的火气，捧在心头的宝贝儿哭成了泪人，也都被浇了了彻底。
“不委屈了好不好？”
小狐天生脾气火爆，却为自己收敛了不知多少，孤鸿又怎会不知。
“你想如何都好，只别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伤我的心。”
“我知晓误会你与陆随深是我的过错，你想躲我，不想看到我，都随你，我追着，寻着，你一直都不原谅我也无妨。”
“可唯独今日这般不行，小狐。”
双手捧住那张哭红的小脸，孤鸿温柔的替他抹去了眼泪，眉眼柔和，带着祈求，“不要别人，可不可以？”
他真的知道错了。
也不祈求小狐能很快地原谅自己。
小狐想做什么都好，他都陪着。
可唯独出现其他的人，他接受不了。
“你不愿等我，换我等你，等你泄了气，等你原谅我，这几百年你的委屈我都甘愿承受，我只求你，不要找别人，别用这种方式。”
站在顶端被世人仰望的男人就这样曲着腰身，在自己的面前，用几近卑微的语气祈求自己。
不得不说，只这一幕，足够远山心软了。
“是你先误会我的…你凭什么…”
凭什么又用这种姿态，来让我心软。
明明是你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
孤鸿知晓，此时说什么都无用，只将人抱在怀中。
“你我分开几百年，这几百年间我知晓你的寂寞，你的委屈，还有你的努力。”
“可在此同时，我又何尝好过过一日。”
“九重天孤寂，我所见的云，所见的日月星辰，身边都是空无一人。”
“我想同你一同观赏那一片光景。”
“我很想你，小狐。”
“许是多年来我不善言辞，与你又是唯一的心动，长时间的分别让我的心境变得很是偏激。”
“我很想你，迫不及待的想见你。”
“那日见到你和陆随深，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
说到此，孤鸿笑的自嘲。
“除去对这人初步感官带来的危机感，还有来自内心深处庞大的不自信。”
“与其说是不信你，倒不如说是…不信任自己。”
“对不起，我很卑劣，我忽视自己的惶恐，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委屈和伤害。”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抬起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垂某凝视怀中人的眼睛，轻笑了一声。
“我知你的委屈是什么，小狐。”
“掌握主导权的早就不是我了。”
“只位高权重，人人奉承，造就了一个狂妄的我。”
“你不是也总说，我就是个傲娇，即便是想要，也不愿说吗？”
远山不自然的甩开了头，哑声埋冤：“就同小花一样，不，小花那么蠢的人都比你坦诚。”
“对，我都这么差劲了，若连你都不要我，这世间哪还有人能要我了。”
“所以小狐，不赞同我生气了好不好？”
孤鸿始祖借机钻缝，他知晓他的爱人会心软的。
因为远山爱他。
确实，除去最后一个疙瘩，远山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你方才说陆随深带来的危机感…”
“那小子很诡异，只第一眼，我就不想让你出现在他的身边。”
远山骤然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陆随深的时候，他亦是觉得心口不舒服。
现如今就连孤鸿也这样…
这会是偶然吗？
远山想不通。
“所以，你不是单纯误会我于他有染？”
“没错。”孤鸿解释，“不过经过相处，那种感觉已经淡了下去。”
远山莫名的看了他两眼。
“你该不会是为了掩饰自己幼稚的举动才怪人家陆随深的吧…”
挺大一个人吃醋幼稚的跟个小孩子似的，怕不是敢做不敢当，往陆随深身上推。
孤鸿抽了抽嘴角，“我发誓，我没有。”
“小狐…”
“害得我那么伤心，我才不要那么快的原谅你呢。”
“好好好。”
“我最近都不要修炼了，我要放假。”
几百年都沉迷于修炼只为了尽快飞升，远山很久都没有为了自己活过了。
“好，不修炼，我带你去游玩。”
除了纵着，孤鸿还能说什么呢？
他宠溺的眼神看着远山，“想去哪，去多久，我都陪你。”
哼哼。
远山在心里头哼唧了两声。
男人能在今日袒露那么多的心事也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不过，自知晓在男人心里头他站的位置不比自己少之后，远山自在多了。
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亦不是心意付水东流。
“我要回断尘峰跟小花告别。”
“好。”
远山又想起陆随深的身体，“既然小花都跟陆随深一处了，关于陆随深的身体，你这个为师尊的要是有什么办法，就帮帮他们。”
陆随深对尘昙的心思，他们都看到了。
很认真，绝无半分玩笑。
既如此，尘昙喜欢，为挚友为师尊，他们定要帮忙。
“放心吧。”
孤鸿早就打算好了，“我这有两个选择，届时就看陆随深怎么选了。”
正巧也看看，陆随深这个人到底如何。
若只是一个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废物，昙儿喜欢便在飞升之前玩玩也罢。
——
“唔…”
尘昙泪眼朦胧。
作乱的陆随深抬起头，拇指指腹轻轻擦拭自己的嘴角。
“师尊好甜。”
昙花的花露比往日尘昙身上自带的清香要浓的多。
“你…不要说话。”
尘昙羞愤，扭着头，“…没有那么多花露给你吃了。”
陆随深…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师尊说花露于我的身体有好处的。”
陆随深嘴角噙着坏笑，“方才还说取之不尽，怎的如今又同我说没有了。”
老祖欲哭无泪。
他同陆随深说的是他收集了很多花露，调养身体取之不尽。
没想到了他那里，就非要吃新鲜的。
“你…你耍诈。”
他又被这个坏小子哄骗了！
“师尊乖。”
捏住尘昙的脚踝，陆随深将落跑的人抓了回来。
“师尊的花露比任何灵药都好用，现如今我就觉得自己体内的发热，还望师尊再多赠与我一些可好？”
老祖闻言手脚发软。
“没…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