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年关了呀。
尘昙约算着日子，心情却是低落。
阿深最近不知在忙什么，已经几日没来了，天边是不是还响起爆炸的声音，他不由怀疑是不是魔族和宗门的人开战了。
忧心忡忡的等到了唐奕来，尘昙将人按住。
“魔族同斩魔宗，开战了吗？”
唐奕闻言一愣：“并无，为何这般问？”
“那天边时不时传来的声响是怎么回事？阿深这几日…到底在忙什么？”
天边传来的声响？
唐奕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扭曲。
“咳，没什么。”
他的神态怪异，尘昙就知道他在撒谎。
“魔医…”
他沉下了声音刚想问，就见唐奕跟逃兵似的一溜烟就跑了。
尘昙的脸色有些难看。
难不成真的开战了？
…
开战倒是没有。
唐奕跑远了之后，松了口气。
他总不能告诉尘昙陆随深这几日一直在亲手给他制作烟花，奈何他们魔尊天赋异禀，烟花做成火药，炸了好几个山头了吧。
“魔医大人，小公主醒了。”
这时有人寻了过来，唐奕叹了口气：“走吧。”
回了槐树林，就见陆随心冷着一张脸仰望着一个方向。
那边…是崇宁村，陆家兄妹曾经生活的地方。
“年岁不大，可别像你哥一样拧着眉头。”
唐奕把药箱放在桌上，问陆随心：“身体如何了？”
陆随心回神，樱唇抿起，“好多了。”
经历了丧母之痛，又疯魔了一段时日，小姑娘的心境再也不像从前一遍天真无邪。
“唐唐…”
唐奕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她：“恩？”
这表情，到是不如之前可爱。
“他…如何了？”
这个‘他’唐奕缓了两息才明白她说的是谁。
“不好。”想起了尘昙如今的身体状况，唐奕嘴角的笑意收敛：“小公主，不要想着找他报仇了。”
就算你不找他报仇，他也...没有几日活头了。
陆随心：“为什么？”
恨意交织着更为复杂的情绪，陆随心想得到一个答案。
为什么。
唐奕想说，却又想起尘昙当时看他的眼神，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总之…”他低着声音暗示道：“他是不会亏欠了你们兄妹的，小公主，尘昙他…很爱你哥哥，他绝对会将欠你们的都还给你们。”
陆随心想到了哥哥跟他说的那句话。
——随心，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哥哥的声音低哑隐忍还带着祈求。
他怕自己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杀了尘昙。
她又想起失智之时同尘昙的相处。
那个人眉眼温柔，时不时还会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她，但对自己很好很好。
那时她不懂，如今想起，他的眼中盛满的都是羡慕和嫉妒。
他…羡慕自己。
羡慕什么？
羡慕哥哥对自己好吗？
“你说这些，是在告诉我不要去找他的麻烦是吗？”
陆随心不蠢，虽然这个话题是她提起的，但是唐奕的话间都是在为尘昙说好话。
唐奕也没否认，只笑笑：“小公主，你哥哥已经很累了，不要再让他为难了好不好？”
“那是杀母仇人。”无论是不是故意的都是杀母仇人。
陆随心年纪小，没接触过情爱，所以对于他们之间的纠葛并没办法参透。
不过哥哥很累，很难过，她看得出来。
而那个人...
他确实很讨人喜欢。
“是，是杀母仇人。”唐奕也不否认，“你哥哥从没有否认过，我们能做的只有等，等待有结果的那天。”
并且那一天…很快的就会到来了。
说句实话，他真的很不想帮尘昙隐瞒。
想告诉这两兄妹尘昙都计划了什么，尘昙做出了什么决定。
但…朽木已成舟，尘昙好不容易为自己求得了最后的温暖。
他又怎么能做了那个恶人，将他们最后的温暖都剥夺了呢？
“小公主，好好修炼吧。”
面对陆随心，他也只能劝说。
不让她去打扰了那两个…被命运捉弄的人。
——
还有两天便到了除夕。
陆随深不知怎的，突然解了对尘昙的束缚。
“阿深？”
尘昙不知陆随深所为到底是何意，今早他莫名的给自己换了新的衣衫，又解了阵法。
“快到除夕了。”陆随深说道。
尘昙点头：“阿深答应了我要一起过年。”
他一直都记得这件事。
见他目光晶亮，陆随深失笑，牵起他的手，眉眼如夜般深邃迷人，“带你去民间。”
“民间？！”尘昙惊讶，“可以去吗？”
他以为以如今自己的身份，有生之年不会再出了这魔界。
陆随深没回答，只返问了一句：“你会跑吗？”
“不会。”他连思考都没有思考。
陆随深嘴角弯起的弧度微微落下，随即又弯起，“所以，带你去逛市集。”
尘昙又问：“只我们吗？”
“随心唐奕跟着。”
随心也跟着？
尘昙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随后又想到了小姑娘对自己的仇恨。
“不若，你带着随心去吧。”
小姑娘应该不会想看到自己的。
瞧他眉眼失落，陆随深便知晓他想到了什么，眸光也跟着暗了暗，“没事，咱们一起。”
在此之前，他已经跟随心聊过了，他相信他的妹妹会有分寸的。
他选择的地方便是之前同尘昙定情的那座城。
他想...想在将尘昙送走之前，再跟这人去一次。
“我们去故地重游，到时...再给你买面具好不好？”
“好。”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尘昙与他对视眼中映着陆随深的影子。
只这个人在身边，去哪里都可以。
——
四人在临近人族的树林中回合。
唐奕和陆随心都以换了便装，在那里等着了。八壹中文網
看到了尘昙，唐奕率先打了招呼。
“看来我们陛下的眼光不错，就算是黑色，也很适合你。”
没错，此次出来穿着的衣袍是尘昙从未接触过的黑色。
墨发被金色的发冠束在脑后如绸缎般泻下，倒是比以往多了半分张扬。
远远看去，不知是谁家的少年郎。
“谢谢。”尘昙今天的精神不错，唇瓣透着淡淡的玫色。
随后，他看向对着陆随深打完招呼后便不再说话的陆随心，眼中闪过失落。
“走吧走吧。”
唐奕跳出打破着静默的气氛，“本座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去过民间了，陛下，听闻民间又出了不少的好酒，到时陛下可要陪本座喝上几杯，当然，还有老祖。”
尘昙被点名，刚要回应就被人揽住肩膀。
“他不能喝。”
说着，陆随深轻笑着低头，正巧对上尘昙愕然的双眼，“毕竟，酒是有毒的。”
——阿深少喝，此就有毒。
他骤然想起曾在妖族第一次饮酒之时对陆随深说的话。
最后发现了不是酒有毒，是每次醉酒...某只无赖的蛇都会爬上他的床，然后咬他的嘴巴。
害的他到最后丢了好大的脸。
尘昙恼怒的动手掐人，眉眼间却带着怀念。
“酒还有有毒的？”唐奕显然没有理解了他们的话。
陆随深作势要说：“师尊初次饮酒...”
“不可以说。”尘昙捂住他的嘴，“明明是你的错。”
“好好好。”
毫不顾忌的在他的掌心轻吻了一口，陆随深笑的宠溺。
显然，逝去的回忆让他们的心底变得柔软。
让他们隔绝已久的心，渐渐回温。
就这样吧，短暂的忘却悲苦。
让我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
到了民间，尘昙许久没来，再次打开了某种开关，拉着陆随深买买买。
陆随心虽然性情有了变化，但她是初次来民间，难免的存有好奇之心，干脆就抓着唐奕跟他们兵分两路。
半个时辰后，尘昙和陆随心被安置在了饭馆。
唐奕和陆随深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声音在寂静的包间中格外的清晰。
陆随心坐在距离尘昙最远的位置。
尘昙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犹豫了半晌，缓步走到她的身边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她。
陆随心微微一顿，没接。
“不用想着讨好我，哥哥不让我现在杀你，我便不会杀。”
她倔强的侧开头，抗拒着尘昙的接近。
本以为尘昙会退却，没想他又将糖葫芦往前举了举。
“我知道。”
他的声音清冷如玉，像是雪山被淋了水一般清澈透明。
陆随心不由得侧头看他，只见他眉眼带笑，并没有她说理解的讨好。
“糖葫芦很好吃，给你吃。”
这是出了陆随深之外，尘昙第一次主动给人让食。
在缓过神的时候，陆随心发现自己已经接了过来。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一个心情，陆随心看着手中的糖葫芦，低声道：“你不是...不想让我吃。”
“是我小心眼。”
尘昙认错认的果断，“你是阿深的妹妹，不是别人，我不该嫉妒你。”
“吃吧。”
陆随心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口感，诡异的融合在一起，很好吃。
怪不得，眼前的人会那么喜欢。
忽然的，尘昙开了口：“随心，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
陆随心警惕的看着他。
尘昙恍若没有看到一般，连表情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