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希,你们一家因为你,早就死绝了。”文鸣山扯着他的头发,吐出的字眼刻薄,“你就该去地狱里忏悔。”
文希腿脚瘫软得站不起来,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唇瓣微动,只看见文鸣山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都听不见。
他以为他的黎明触手可及,他强撑着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讨好取悦自己的仇人,甚至跪在秦暮白身前当条狗。
他一遍遍咬牙告诉自己会有机会的,他会熬过去,他的家人还在江南等着他。
文希哭得没有一点声音,他死死抓着胸口的衣服,仿佛每个毛孔都在泣血。
原来他早就没有家了。
他明明想要的不多啊,他不贪心,他从始至终想要的也只是回家。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为什么要把他最后的期望也踩碎?
黑暗的潮水将他淹没,文希跪在原地不再挣扎。
“哭什么?”文鸣山脸颊涨得通红,嘴唇和下巴激动得直抖,他厉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哭?”
“文氏被你那个好情人侵吞,祖宅被变卖,还不都因为出了你这么个痴情种,你多伟大啊,你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最后连累了一堆人陪你下地狱。”
文鸣山显然已经被白帆彻底洗脑,全然不去想,文家落败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们这些蛀虫贪图享乐,大厦将倾时乱作一团,只顾着争夺家产,才被秦暮白抓了空子。
“dui……嗯……”文希吐出一个字后,捂着嘴剧烈咳了起来,混着眼泪鼻涕,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他想说对不起,他是罪人,是整个文家的罪人。
“所以你别怪我,这是你欠我的。”文鸣山拉开窗帘,落地窗后是个巨大的展台。
光着身子的美人在席间爬来爬去,就像是真正的人型动物。
被捆在中央的少年原本耳朵位置光秃秃,脑袋顶着两只兔耳,像是自己长出来的,可仔细看,分明是被人硬生生缝上去的。
宾客们举杯谈笑,仿佛早就看惯了这场面,争相竞价。
“看到了吗?”文鸣山把文希的脑袋按在落地窗前,指着那些被改造的畸形的宠物,“这就是你以后的下场。”
白帆交给他的任务差不多就要完成,文鸣山想着即将到手的三千万,克制不住地双手颤抖。
却没想被文希喷出的血溅了一脸。
文希细瘦的后背痉luan抽chu,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瘦弱而苍白的面孔因极度痛苦而变得扭曲,嘴角难以遏制地涌出一股股鲜血。
他软倒在落地窗前,嗓子里发出夹杂着血水咕噜咕噜的呜咽声。
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少年自小顺风顺水,眉眼矜傲漂亮,所有人都爱他宠他,他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得到,他人生顺遂,在冰场是亦是如此,就像是花滑荒漠开出的一朵玫瑰。
他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与父母家人断绝关系,和教练决裂,名声尽毁,他那样的不遗余力地去爱男人。
他从来都是个胆小鬼,却为了男人做了他这辈子唯一一件称得上离经叛道的事。
然而他无怨无悔。
直到他被师弟陷害入狱,被昔日的爱人凌辱折磨,眼看着师弟和爱人甜蜜圆满,爱护他的父母也没来看过他一次。
他被推进十八层地狱。连灵魂也被蹂躏得破败不堪。
他什么都不敢奢望,他只想回家。
于是他拼命跑,拼命跑啊,最后摔倒在一片荒坟前。
他看见爸妈在对他笑,他想扑进他们的怀里。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脚筋早就在进监狱的第一年被自己的爱人挑了。
那双曾经带给他荣耀的腿早就变得丑陋无力。
他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可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爱错了一个人,就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文希吐血实在是吓到文鸣山了,他只是想拿钱就走,剩下的事就和他无关,这要是沾上了人命可就不一样了。
正好这场畸形展似乎出什么乱子,也没人盯着他,他把文希扔在血泊里,趁乱赶忙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希的胸膛起伏不定,断断续续地喘息着,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嘴里的气味腥甜,他这段日子早就习惯了时不时呕血。
文希扶着墙,艰难地移动到了洗手间。
镜子里青年脸色惨白,透着绝望的灰白之色,是一种蜡烛就要燃尽的颓败,可他的脸分明还那么年轻。
文希忽然缓慢地笑了一下,清丽的眉眼染上了浓稠的血腥。
他抬手给自己了一巴掌,半张脸登时红肿。
文希没有停手,一巴掌紧接着一巴掌,嘴角破损也不停,像是要打死自己,没有半点留力。
他恶狠狠地瞪着镜子里的青年。
你他吗就是个祸害。
半张脸浮出指印,血丝顺着嘴角淌。
要不是你,爸妈哥哥嫂子也不会死。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爱你的人都被你连累到死,你有什么脸还活着?
啪!
你看看你活成了什么样,当狗当得开心吗?被人耍得开心吗?你这个废物!
啪啪啪!
文鸣山说得对,你就该去地狱里忏悔。
为什么不去死啊……
文希扶着洗手台,咽下血沫,嘴角夸张的咧开,他的双颊高高肿起,眼底流露出从前从未有过的怨毒之色。
他会亲口和爸妈道歉。
在此之前,他要让秦暮白付出代价。
文希的拳头砸向镜子,一拳砸不碎他就两拳,他像是丧失了感知疼痛的能力,手被玻璃碎渣扎得血肉模糊。
他极为平静地抹了把脸,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藏在了枕头下。
做好这一切,他拉开衣柜,脱下沾血的衣服,换上里面的浴袍。
文希的眸光如一潭死水,灰沉得映不出任何景象。
然后他打开房门,酒店的狂欢已经开始,暧昧的灯光故意打得昏暗,只依稀能用他的身形辨认出这是个尤物。
他就像是狼群里没有主人的小兔子,鲜美得让人直流口水。
王成一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秦暮白居然舍得把文希放在这种yin乱派对上?
这时文希倚在门前,身段妖娆,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王成一惦记他很久都没吃到嘴,这下子绷不住了,加上周围环境靡乱,他忍不住色眯眯地朝文希走过去。
他一把抱住文希纤细的腰,迫不及待地凑到他皙白的脖侧嗅闻,“嗯,宝贝真香……”
“想不想我?”
文希柔软的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吐出的气音慵懒沙哑。
王成一哪见过文希这么妖媚的模样,登时激动得不行,顺着文希的力道就往房间的大床上倒。
“小妖精,我就知道秦总一个人喂不饱你。”
他**熏心,没注意到文希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与怨恨。
文希说不出话,清兰似的湿热气息吐在王成一的脖颈,“嗯……”
王成一美色当前顾不得许多,就要脱裤子把身下娇软的小美人弄得欲生欲死。
“保证比秦总疼你,看你这张小脸肿的,话也说不出来,秦总还真是舍得。”
文希却抵住了他的胸口,指了指浴室的位置,又轻轻扭了扭腰,双手在胸前做了个交叉的动作,杏眸水润润的,做出一副拜托的样子。
王成一本来不大愿意,但是美人都到手了也跑不了,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破坏了这个夜晚。
他忍了下来,依依不舍地进了浴室,“等我哦。”
文希看他关上门,迅速翻下床,麻着脸,低头在王成一的口袋里翻来翻去,掏出一部手机。
他本来打算随便勾个男人过来,没想到正好撞上了王成一,倒也省了一些功夫。
文希熟练地拨通秦暮白的手机,眼睛盯着浴室的方向。
“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秦暮白语气难得暴戾,挟着股焦躁。
文希不知道跑哪去了,又没影了。
他正心里不痛快,王成一就撞上来了。
“嗯……啊呜……啊……”
可对面却传来一阵熟悉至极的呻吟声。
秦暮白眸子腾地就红了,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王成一生吞活剥了一般,“你在哪?”
电话那边没有回答他的意思,直接挂断了手机。
秦暮白像是暴怒的猛兽,在原地踱来踱去,他脑子嗡嗡作响,抓着手机吩咐手底下的人,查出王成一在那里。
他大脑里不断响起文希娇媚的呻吟声,感觉血肉就像是被打散了,他就要发疯,恨不得当场凌迟了王成一。
他怎么敢?
秦暮白一脚踢飞茶几,眸底一片阴狠。
他怎么敢碰文希?
那是他的人,谁他吗敢碰一下,他要了他的命。
他就该把文希锁在床上,只供他一个人玩
文希怎么能在别人的身下呻吟发浪?
那是他的人,他亲手养大的孩子,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秦暮白一路上闯了不知道多少红灯,直奔酒店的大门,几下就把门一脚踹开。
然后他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文希光着身子被王成一抱在怀里,白皙的身体上布满了痕迹。
他冲过去,把王成一甩到地上,眸底嗜血,对准他的大肚腩狠狠踹过去,“你他吗找死,我的人你也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