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希猛地一抖，手指蜷缩，心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几缕发丝被濡湿贴在了脸侧，清丽的眉眼看着脆弱极了。
秦暮白低头看着他，极轻的笑了笑，拍了拍文希的脸蛋，不重，但侮辱的意味极重。
怎么就这么会装可怜呢？
做错了事只知道跑，被抓了就害怕得不行，惨兮兮地开始装上了。
砸他的时候可没见这小东西手软。
“藏得还挺严实……”秦暮白视线移到文希的怀里，微挑眉梢，“什么东西也值当你拼了命？”
哪怕李家兄弟持着刀，文希也敢不要命的反抗，可偏偏站在秦暮白身前，男人只是轻轻一拨，衣服就被轻而易举地拽走。
男人随意抖了几下衣服，一块金牌啪得掉落在地上。
文希闭紧了眼，两只手攥在一起，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绷紧了皮。
“我是不是说过……”秦暮白短促地笑出声，掀起眼皮瞥了文希一眼，眸底不辨神色，“再让我看见你碰关于花滑的东西是什么后果？”
文希纤长浓密的羽睫簌簌抖动，指甲狠狠嵌进肉里也不知道疼，一声不敢吭。
“嗯？”气氛逐渐低压，秦暮白幽沉冷戾的眸底染上一层厌恶，他的声音很淡，英俊的侧脸隐匿在忽暗忽明的光影里，阴郁得可怕，“哑巴了？”
一声巨响，天边泛起雷电滚滚，大雨瓢泼。
“没有……”蚀骨的寒意侵蚀着文希的脊骨，眼泪从眼角落下，如易碎的玻璃脆弱无助，“只是奖牌……”
“没有，没有和花滑有关，我没有碰……”
他紧张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解释着，“我不敢的，你知道的，我不敢的……”
“既然这样……”秦暮白点了点头，干净的皮鞋用力碾着金牌，语调不轻不重，“我就帮你处理了。”
“毕竟白帆看见了会不开心。”
文希甚至说不出话，眼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人践踏，不，不止是那枚承载了他所有荣光的金牌，还有他所剩不多小心翼翼维护的尊严也背一点点碾碎。
“不，不要……”他嘶哑到极致的声音变了调，凄厉至极，仿佛五脏六腑被冲击得鲜血淋漓。
文希试图去抢金牌，却被一脚踹中后膝窝，惨叫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苍白的小脸被泪珠子浸得湿乎乎的，眼尾殷红，嗓子哑得听不出原本的声音，“还给我，求你，还给我……”
男人微微侧头，像是心软了，随后朝着文希轻轻笑了一下，皮鞋稍一用力，把金牌踢进了垃圾堆，“垃圾本来就该回到属于它的地方。”
文希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金牌被垃圾包裹，除了哀求却毫无办法。
他被按在脏污地上，鼻尖是臭烘烘的垃圾味，令人作呕，一如他后来的人生。
文希望着星空，眼神渐渐空洞，脸颊上的伤口混着泥土已经疼到麻木，凉飕飕的晚风吹过赤裸的皮肤，他模模糊糊地想着。
他的人生像是从入狱那天被被狠狠割裂了，从前的风光意气遥远得像是一场梦，似乎不过是个可怜的小瘸子幻想出来的美梦。
或许在更远，他的人生就已经步入了泥沼，他追着猎人精心布置的甜蜜陷阱，傻乎乎地一头扎了进去。
是在什么时候呢？
他从巷子里救起奄奄一息的秦暮白那一刻吗？
还是他从树上摔下去，男人一把接住了他，他一抬头望进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夏日的光线隐约落在他的侧脸，少年文希捂着快要跳出的心脏呆呆愣愣，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看呆了。
文希眼底的光亮逐渐暗沉，彻骨的寒冷从心脏处蔓延。
他缓缓闭上眼，伏在地上低低笑出声。
到如今这个地步，他甚至提不出一丝力气去恨别人。
他的人生早就陷进了一滩烂泥，爬不出来了。
没有人会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