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花园很大，很多病人要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运动散心，余念跟在薄锦年身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对。
“薄医生，薄医生……”
有护士或者是认识的病人，都会跟薄锦年打招呼，顺便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余念。
冬日的风时常凛冽，今天也有些，余念搓了搓手，目光就看着前方，“你以前说你要当医生，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你家里一直想你继承家业。”
薄锦年一直很听话，所以回国后，发现他真的成了一个医生，她还是有些讶异的。
“跟你分手过后，我就从家里搬出去了，当医生也是我坚持，余念，如果当初你告诉我，我们说不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薄锦年对她有怨，余念抿了抿唇，“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对你而言是过去了，但如果我说，我没有呢？”
薄锦年转身，男人的身形俊朗飘逸，余念抬眸，刚好对上男人深邃的眼，薄锦年声音低沉，却认真，“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再给你压力，也知道那男人看的你很紧，但是余念，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打算给我，哪怕是以后你跟慕深分手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再也不可能的过去吗？”
薄锦年眸子里布满红血丝，余念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看着一边，绯色的薄唇微微的抿着，“有些事情早就已经不一样了，我的人生早已经不是一道选择题，我的人生已经很糟糕了，我以后，也不会想再谈恋爱。”
“所以，锦年，你早一点迷途知返，有遇到合适的女孩，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
余念从未打算再爱上谁，一个慕深，早已经让她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薄锦年舌尖低着腮帮，男人哼笑了一声，“是吗？”
“……”
余念转身想走，却被薄锦年拉住手腕，男人高大的身影，甚至透着那么几丝狼狈出来，“你是彻底不爱我了，一分一毫都没有，但你心里有慕深，是吗？”
是吗？
余念从不想自欺欺人，也不想欺骗别人。
长而卷的睫毛微微的颤了颤，“是吧。”
爱恨交织，她早已经分不清哪种情绪多一点了。
薄锦年一时间哑言，目光落在余念的脖子上……
之前，她的脖子上并没有多余的东西，现在却多了一条项链。
很明显价值不菲，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男人松了手，薄唇紧抿，末了，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余念看着薄锦年的背影，微微的，叹了口气。
回到病房，余念深呼吸了一口气，姜粤楷看着余念，“念念，跟锦年谈的怎么样？”
“外公，我跟你说很多次了，我跟他没可能。”
姜粤楷眉头微微一皱，叹了口气，“你这孩子，锦年明摆着对你还是喜欢的，你就不能别那么死心眼？”
“我……”
余念欲言又止，看了看床上的姜琳，“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床上的人摇了摇头，“念，念……锦……年，很好……”
余念抿唇，她也知道薄锦年很好，但是，不可能了。
让姜琳好好休息，余念跟姜粤楷到病房外面，“外公，以后不要这样了，我跟薄锦年，真的不会有什么。”
“可是那孩子还是喜欢你，”姜粤楷伸手握着余念的手，“念念，听外公的，你跟锦年在一起，会幸福的……”
“外公，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慕深之后对薄锦年动手呢？”
“薄家是家大业大，可是跟慕家比起来？要是慕深真的要动手，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事情，让别人也受到伤害，我会尽早从这个泥淖里脱身，但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尽量不把任何人拉进来，尤其是薄锦年。”
他人很好，真的很好，所以，她想他能一直这样好下去。
——
余念晚上回去别墅的时候，慕深正在厨房做晚餐。
她刚把衣服脱下来挂在一边，就接到顾青山的电话。
“他今天没因为我为难你吧？”
顾青山此刻回到自己的公寓，他回国之前就看了个小公寓，动手买下来也是分分钟的事情，男人这时候正在一边收拾自己的书房，一边给余念打电话。
“没有。”
余念垂下眼眸，余光瞥了一眼厨房里面的男人，都说男人下厨的时候很有魅力，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当年跟慕深在一起的时候，余念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和他同居的那一段时间，基本上都是慕深给做饭，余念也下过几次厨，她也就煮泡面拿手一点。
顾青山翻开一本英文的心理学的书，目光瞥过一个字母，depression，抑郁症……
“这几年一直在想，让你陷得那么深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今天一见，果然，你变成今天这样也是情有可原，这男人确实很不可耻，余念，你当初就不应该招惹。”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青山，谢谢你打电话给我。”
顾青山勾了下唇，“打电话给你有什么好感谢的，我只是想来问问你，我最近要开工作室，你要是没事，可以来帮我？毕竟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看病很多时候你都在，你也有很多了解了。”
“……”
余念抿了下唇，对于顾青山的这个提议，她想也不想就要否决，“不了，我帮不了你什么，你还是找专业的人。”
“也行，我就是问问，”顾青山勾了勾唇，“那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余念扯了扯唇，“我现在，还不打算工作，过段时间，等事情都解决了再说吧……”
“也行。”顾青山勾唇，“要是有什么困难找我就行，我竭尽所能。”
“谢谢。”
余念知道顾青山是担心自己如果工作了之后又发生什么情况，会比较难办，所以才这么说。
“那就这样，有时间再约。”
余念挂掉了电话，嘴角的弧度慢慢的隐去。
就这时，慕深端着晚餐出来，余念去帮忙，两人之间是诡异的沉默。
慕深看着对面低头吃面一言不发的女人，低嗤，“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
余念抿了下唇，“慕先生是对我的个人生活很关心？”
她比较喜欢有自己的隐私空间，慕深却总是想把她扒光里里外外都看清楚，让她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慕深看了她一眼，“随便问问而已。”
余念睫毛颤了颤，脸色一点一点变得冷清。
她寡言又冷淡，屋子里也依旧是冷冰冰的，清冷到不行。
吃完饭后，余念主动洗碗，男人上楼去了书房。
坐在位置上，男人的脸色阴沉的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面前的电脑根本没有打开，屋子里漆黑一片，唯有书桌上的一盏暗色的台灯，慕深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相框，里面装着一张相片。
五官冷漠的男人，笑容明媚的女人。
他不喜欢拍照，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的照片都寥寥可数，但跟余念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拍了这一张照片。
那天是夏天，她穿着鹅黄色的长裙，黑色的长发，大一，正是年轻的好时候，而他刚从谈判桌上下来，一身黑色沉调的西装，跟她站在一起，真的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可他们的年纪分明也就相差两岁而已。
男人的指腹轻轻地擦过余念的脸颊，当时的余念，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星辰，而现在……
她即便是笑弯了眉眼，眼睛里也是黯淡无光。
慕深在书房不知道待了多久，回去卧室的时候余念已经睡了，男人直接掀开被子上床，大掌掀开女人的睡裙，余念感觉到自己肚腹上的冰凉，猛地睁开眼，红唇却直接被男人堵住。
余念被男人吵醒，眸子里甚至还带着一丝迷蒙的雾气，男人应该是抽了烟，浓重的烟草味道就这么径直钻进女人的唇舌直到咽喉深处。
脸颊从苍白直接变得深红，像是缺氧过后的样子，余念被男人亲的浑身发软，她能感觉得到，今晚的慕深跟平时并不一样。
他平时在床事上面向来是为所欲为并不控制，今天晚上却暧昧的亲吻，前奏太长，给了人一种恍惚的错觉，像是他们之间并不是纯粹的钱色交易，而是真正的情侣。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余念赶紧摇了摇头，把自己脑海里的那些思想都摒弃，一只手抵在男人的胸口，慕深意识到她的动作，男人的动作顿住，只是身子还是照常压着她，菲薄的唇瓣微微的抿成直线，“怎么？”
嘴唇有些红肿，余念抿了抿唇，在暗色的光里看着男人的脸，轮廓分明，俊朗逼人，她任由自己心神动荡，可是转念一想却又好像是掉进了无尽的沈渊。
她看着慕深的眼睛，手指抓着床单，低声拒绝，
“我今晚不想做。”
余念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然后就看见男人俊美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仿佛可以滴出水来，男人没说话，她手指捏着男人身上的灰色衬衫，再次重复了一遍，“慕先生，我说，今晚我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