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倾予和云珞行同时抬眸望去,就见廊下的拐角处冒雨而来一个急促的身影。
居然是韩译。
韩译面色略带点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虚弱,他未撑伞,浑身湿漉漉的,踏着雨水落华急步向这边走过来。
“这人是想死吧。”景倾予冷冷一笑,便收回了视线,“扬州的碎石没将他砸死,受伤了也不消停,真是自作自受,死了也活该。”
要知道古代没有消炎药,抗生素,一旦伤口淋雨感染恶化,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韩译还真是不要命了。
这些药回生录空间里自然是有的,可她不是以德报怨的圣母,韩译想杀她,景倾予可没心情救他。
不过景倾予倒是好奇,韩译连伞都不撑,冒着雨来找她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珞行凤目冷寒,似乎已经预料到韩译会来找景倾予,恶趣味的笑笑:“他想死,阿予成全他就是了,不过他求阿予的事情,阿予可不能随随便便答应,怎么也要得些好处。”
景倾予点头,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那是自然,我与他可是有仇的,岂会平白无故帮他。”
“景姑娘。”韩译自雨幕中抬头见景倾予探出的身子,扬声唤了句。
似乎是没想到云珞行会在此,犹豫了片刻,韩译还是提步上前,走到了窗户边,站在云珞行身侧,黑眸望向景倾予。
“韩统领是有事找我吗?”景倾予靠在窗棱上,好不悠闲的挑眉望着韩译。
韩译迟疑片刻道:“想请景姑娘帮个忙?”
“哈哈哈,韩统领无所不能,怎么会需要我帮忙了?”景倾予被韩译这话逗笑了,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
不过这人还真是好意思的,头一次见面就让自己在大牢里待了一夜,还威逼利诱答应他保守秘密。
这些不过是小打小闹,景倾予不甚在意,只是韩译想抢她的回生录,要她的命呀。
景倾予想问韩译,你觉得我像是个大冤种吗?
“之前的事情韩某多有得罪。”韩译俯身作揖一礼,“姑娘只要答应救凌王,韩译日后但凭姑娘差遣。”
韩译这样子不似做伪,看来真的想让她救凌王。
悠的,景倾予想到云珞行刚跟她说的话,噗嗤一笑,这人还真是够黑心,云折之前因为护送小皇帝回京管他要好处。
如今云珞行也学着云折管韩译要救人的好处。
“阿予这是明白我刚刚的意思了。”云珞行见景倾予笑,就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景倾予抬眸与云珞行对视取笑着他:“王爷如此黑心,想不明白也难。”
韩译则全身湿漉漉的立在檐下,成片的雨水不时滴落在他的伤口处,是刺骨的疼,如蚂蚁啃食肌肤。
他等了半晌,也不见景倾予回答,抬眸又喊了一声:“景姑娘。”
景倾予收回望着云珞行的视线,扫向韩译笑着调侃:“韩统领不是不屑与凌王为伍吗,怎么如今却要我救他,难道……”
韩译并不在意景倾予的挖苦调侃,黑眸沉沉道:“他救了我,是我欠他的。”八壹中文網
韩译不想欠任何人的。
尤其是云折。
欠了云折的,他本就无法掌控的人生,恐怕就再也无法掌控了。
韩译阖上眸子仰头让檐下成片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麻痹自己不再去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可那一幕却还是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韩统领,这雨总算停了。”云折摇着折扇,一屁股坐到了韩译旁边。
韩译往后挪了挪身子,不预多说只是点点头:“嗯。”
“离这么远做什么。”云折又挪了过来,凑近韩译轻声道,“不知韩统领可想明白了,要不要跟我合作。”
如今这时机,可是千载难逢,云珞行被水坝之事绊住了脚,京都那两个暂代朝政的人又野心勃勃,小皇帝又在他这里。
只要韩译同意帮他,那这天下势必大乱,热闹一场。
“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韩某是皇帝最忠诚的一条狗。”韩译自嘲道。
云折笑着还要说什么,突然轰隆一声,水泥混合着碎石便自山顶滚落下来。
“小心。”电光石火之间,云折将韩译一把揽住,紧紧护在怀里,飞身穿过落石水泥停在了一处凸出的岩石下躲避。
云折一手揽着韩译,染了血的大半个身子露在外头,不时被碎石击中,发出闷哼声。
“云折,你没事吧。”韩译手臂上淌过温热的鲜血,他知道那不是他的。
云折勾唇一笑,见落石水泥已经过去了,便纵身一跃带着韩译下去:“没事,别怕。”
到了地面上,韩译这才发现,云折的大半个身子都被血浸染透了,可他除了被碎石划伤了后背,竟一点事也没有。
为什么要救他,要拿命救他。
韩译手染鲜血自黑暗中行走十年,头一遭这般无力。
……
景倾予的声音打断了韩译飘飞的思绪:“我可以救他,可是没好处的事我也不好干,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韩译问。
景倾予犹疑片刻垂眸想了想:“我还没想到,想到之后告诉你,肯定不是杀人放火之事,不过韩统领这种事情做多了,是的话应该也不介意吧。”
“只要景姑娘肯救凌王,杀人放火的事,韩某也做的。”韩译一笑,微微点头,这条命是云折自落石中救来的,还给他又何妨。
韩译俯身又是一礼,希望景倾予说话算数,随后又急步踏进雨幕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韩译走后,云珞行依旧撑伞立在檐下,笑看着景倾予。
景倾予撑在窗棱上,问:“韩译都走了,王爷还在这里做什么。”
“等着给大小姐撑伞一起去看云折。”云珞行老老实实道。
雨下的越来越急,两人到了云折的住所,不免沾湿了大氅的衣摆。
景倾予解下大氅,递给了一旁随侍的丫鬟,撩开帘幔走了进去。
只见云折阖着眸子,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