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庆尚道南部,此时已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场景。 朝鲜总督苏辅在抵达汉城后,采纳了朝鲜兵判的建议,在尚庆道南部的釜山建造水军营寨和军事据点,意图将釜山打造为征日的前沿基地。 釜山,早在御倭援朝战争之前就已经被朝鲜当局意识到这里的重要性,并在此地设立尚庆左道水军节度使营与多个镇防御海岸,虽然这些防御措施都在御倭援朝战争中被日军摧毁,但在战争结束后,朝廷对釜山进行了重建。 现在的釜山虽然没有昔日那般繁华,但也是恢复了几分元气,隶属于尚庆左道水军的战船静静停泊在重建后的水军营寨内,穿着陈旧,显得消瘦的百姓们挥舞着各式工具,合力扛着木头,在现有营寨的基础上进行扩建。 在远离海岸的地方,也有许多百姓在监工的监督下不停忙碌,在数个月后,一座座仓库将会在他们手中拔地而起。 身着官服的苏辅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背负着手看着底下忙碌的场景,不住的点着头,在他的身后,朝鲜官员们极为恭敬地跟随左右,而来自国内的汉人官员们面色如常,眼中不屑地看着朝鲜官员的谄媚。 “釜山地区的建设事关征日大计,任何事务皆以征日为主,投入建造的各类物资及劳工伙食皆不得贪污,若是让本督查出来有谁胆敢将手伸到朝廷身上,就休要怪本督大开杀戒了。”
苏辅充满杀气地声音落入朝鲜官员们的耳中,让这些属国之臣身体一震,连忙点头答应,尚庆道观察使金志全更是拍着胸脯,保证道:“请督宪放心,下官将亲自监督,确保没有人能够从中作梗。”
“最好如此。”
苏辅淡淡道,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些朝鲜官员,倒也不是他们中有日军的探子,只是他们的贪腐手段实在是让苏辅叹为观止。 这些朝鲜官员能够从任何他想不到的地方进行贪污,就连底下那些劳工的伙食费,他们也能拿走一部分,就比如说他规定参与建设的劳工每人每天的伙食费至少要达到八文钱的标准,在朝鲜官员的实施下,到劳工手中居然只有堪堪四文钱,每天只能吃三个粗粮馒头和剩菜烂叶熬煮的几乎能够一眼望到底的稀粥。 如果不是苏辅哪一天突然去底下巡视,他甚至还不知道劳工的伙食居然差成这个样子,就这种伙食,别说是劳役了,就怕干着干着人就凉了。 发觉到这一点的苏辅回去后当即大发雷霆,下令彻查此事,对参与其中的上下官员一阵训诫、严惩,杀了好几个官员的头,才暂时遏制住了这股贪腐风气,恢复后的伙食虽然不能说顿顿都有肉,最起码隔几天就能吃到一次荤腥。 来自天朝上国的朝鲜总督才不管你们这些朝鲜官员是不是两班贵族,能不能动,只要敢违抗总督的旨意,背靠皇帝的苏辅就会毫不犹豫地大开杀戒。 如此残忍的手段让朝鲜官员诟病不已,那些自认为与国君共天下的两班贵族们也是非常不满,但他们无力对抗天朝,也知道这位年轻的朝鲜总督是皇室宗亲,不敢贸然刺杀,不然的话,他们早就祭出传统艺能,让苏辅在朝鲜国内暴毙了…… 朝鲜国君李淏却是乐意看得这种场面,他早已对朝鲜官场贪腐成风的习性深恶痛绝,前几年借口监察赈灾而组建的监察机构正是想要打击贪腐风气,然而深受他信任的汉人九义士先后在与两班贵族的对抗中暴毙身为,到如今,九义士只剩下了两人还活着。 总的来说,李淏无力改变这一切,夏朝势力的介入和对两班势力的打击,正是他想要看见的。 交代完尚庆道观察使后,苏辅的目光突然投向北方,众人也跟着向北看去,在他们的视线中,一支庞大的如长蛇般在大地蜿蜒前行的军队正缓缓开来。 从那被举在最前的战旗上的图案能够看出,这支军队便是从国内征调而来的第一镇与第四镇。 第一镇,是以原舟山兵马为基础改编的军镇,其军中大多为舟山老兵,他们除了与敌人使用火器齐射外,近战肉搏也毫不逊色,在朝廷接掌这支兵马后,张名振等舟山党将领的影响力也逐渐在军中淡去。 第四镇,则是原大顺军所属的兵马,在李来亨调往漠北任大都护后就与这支兵马断了联系,在随后的军队整编中,第四镇中的许多原大顺军将士被裁撤,退伍归乡,军中补充了大量新兵,大顺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第一镇与第四镇便是总都督府与兵部决定投入执行对日登陆作战的兵马,他们考虑到日本国人口稠密,军队众多,仅投入一镇恐怕有些托大,为了谨慎起见,便决定一次性派出两镇兵马。 除了这两镇八万八千余将士之外,朝鲜王国也会提供军队协助征日,考虑到朝鲜军队战斗力较为孱弱,恐怕不是日军的对手,便没有让其承担主战任务,仅作为辅兵协助稳定地方秩序即可。 第一镇与第四镇的入朝还携带了大量辎重,包括众多的军用罐头食品、预防冬天的保暖衣物和枪炮弹药等等,如此众多的辎重补给自然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带来,在大军的后面,还有从关内一直蔓延到朝鲜国内的漫长的补给线。 这补给线若是放在鸭绿江以西的国内,自然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不过渡过鸭绿江来到朝鲜国内后,情况就变了,朝鲜国内贫富差距极大,各地落草为寇之人众多,那漫长的补给线随时都可能遭到匪徒的袭击,因而两镇的骑兵旅只能在补给线上来回巡视,配合护送车队的各标兵站连保卫补给线。 夏军的到来很快在釜山地区引发了一阵骚动,那些忙碌的朝鲜劳工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敬畏地看着那威武雄壮的天朝雄师,他们中的许多人眼中充满了向往——若是能够加入这支军队,不仅能够顿顿吃饱,还能借着那身皮在家乡狐假虎威。 不过这也只能yy一番了,监督的监工们见他们驻足观看,纷纷上前扬起鞭子对着那些人鞭挞过去,嘴里一边骂道:“阿西,你们在偷懒什么?还不快去干活,要是谁再被发现偷懒,今晚的晚饭就别吃了!”
在监工的鞭挞下,劳工们纷纷散开,再投入繁重的建设之中,这些劳工已经习惯了有人坐在他们的头顶上作威作福,没有人有反抗的想法——就算是纵观朝鲜李朝六百多年的历史,百姓起义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的。 眼见朝廷大军抵达,苏辅便带着官员们迎了上去,与两镇的主将相见。 第一镇并没有设立主将,而是由第一旅的旅帅暂时担任,第四镇主将则是益国公郝摇旗,经过这些年的和平日子,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发福,面目也慈祥了不少。 除二人外,还有一位从江宁来的带着圣旨的行人。 朝廷的圣旨很短,便是将第一镇与第四镇的指挥权交予朝鲜总督苏辅,命苏辅全权负责征日事宜,除朝鲜总督的官职外,又加授兵部左侍郎衔,授镇东大将军,授予节制二镇、北洋水师军务之权,赐尚方宝剑,允便宜行事。 此外,由封益国公郝摇旗、靖国公袁宗第二人为征东将军,封桐城侯马腾云、兴平侯党守素、岐侯贺珍、涪侯谭文、仁寿侯谭诣五人为征东副将。 虽然皇帝担心苏辅第一次指挥如此庞大的军队会手忙脚乱,为他配备了好几位副将,但这位即将奔三的年轻大员,无疑在圣旨下达后成为整个北方权势最大的人。 苏辅神色平静,在山呼万岁后接过了圣旨与尚方宝剑,他在站起身后,对着面前的行人这样说道: “请回去禀报陛下,臣苏辅定会挥师登陆日本,令日本国举国臣服,永定东方。”
行人笑着答应下来,随后婉拒了苏辅等人的挽留,骑快马返回江宁。 说来也是好笑,身为全军统帅的苏辅只不过是侯爵罢了,而在他次一级的两位征东将军则都是国公级,那些副将也和苏辅一样是侯爵。 两位国公对此却不敢有任何不满,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国公爵位有着很大的水分,这爵位是前朝皇帝封赏的,新朝既开,陛下没有收回他们这些有着义军背景的将领的爵位已经是是最大的恩赏。 他们又有什么底气敢有不满的情绪呢?他们只能暗自打定主意,要凭借着这场征日战争立下足以让他们的爵位当之无愧的战功,堵住朝堂之上的悠悠众口。 至于底下的那几位侯爵,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两位国公就不清楚了,若是他们中有人看不清自己的处境,想要顶撞这位皇室宗亲,那只能说看在昔日并肩作战过的情谊帮忙打打圆场,可若是还执迷不悟,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什么蠢货,不管他们心中想着什么,至少在明面上,他们都对苏辅表现出了极大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