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狠狠刺入了颂猜的后背。噗。“我让你住手!”
另一名警察第二次扣动了扳机,子弹这次没有击打致命部位,而是在哥丹威的大腿上炸开一朵血花。噗嗵。哥丹威单膝跪地,憋闷的气息让整首歌断了档,可站在哥丹威身后的所有缅甸人竟然同时开口,有些人连声音都开始颤抖,宛如要送最亲密的伙伴离去时踏上了生命中的最后一程。“妈妈呀,我在无声无息的长大,已经可以背起沉重的背篓啦,乖吧……”“爸爸啊,你的脊背怎么弯了,为什么黑发变成了白发……”哥丹威颤抖着举起手,刀已经不在反光,上边的鲜血彻底遮挡住了所有光线——噗!第三刀,依然毫无情感的扎了下去。“妈妈呀,我已经可以养家,你告诉爸爸不用太辛苦啊……”那歌声还在继续,警察们却端着高压水枪从被狱警刚刚打开的牢门处冲了进来。“我的生活正在变得美好,我的世界正在变得美妙,我甚至看上了邻村的姑娘阿娇……可是,战火来了。”
噌。高压水枪的喷射线冲出时,两名警察竟然差点没抱住这枪头,俩人在晃动了好几次以后才算是控制住了方位的将水枪枪口对准了这些缅甸人。那是最为惨烈的画面,缅甸人被水枪冲击的七零八落,强劲冲击力下缅甸人的双脚根本无法抓牢地面,有些人甚至被水枪的冲击力顶的飞起。歌声不见了,颂猜的嚣张也消失了,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向外呕着鲜血,哥丹威跪地的身体在这一刻轰然倒地,宛如塌了一座山。摔倒后的哥丹威躺在地面上望着天空,满天的乌云散了,偌大的太阳就在头顶,那刺眼的光线都在逼着他闭眼。呵。哥丹威露出笑容的一刻,嘴角鲜血不受控制的流淌,可他尽力控制着嘴型,依然靠着微弱的气息唱出了别人根本听不到、不是缅甸人也听不懂的节奏。“妈妈呀,我看见了火光烧进村落;我看见了乡亲四散奔逃;我看见了军人口口声声说要带给我们和平,却转过身来杀死了一个个平民。”
“我多想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站在小山顶看着父亲耕作,我多想每天回家时母亲会拿出一只捕捉到的蝴蝶,那比大城市里任何场景都要精彩……”“妈妈呀,现在我要离开了,躺在根本不想要参与的战场上,身边没有夕阳,只有爆炸过后的弹坑和滚滚黑烟。但是,我看到了蝴蝶,成千上万只蝴蝶从战火中飞起,像是每一个倒下去的战士都有母亲的守候一样,即使离开,也应该温暖。”
“哥丹威!!”
一名被高压水枪冲到的缅甸人趴在地上冲着哥丹威大喊,他多希望可以听见这个男人沉稳厚重的回答。另一名缅甸人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刀,他在水枪冲刷下奋力的向哥丹威爬,是这个男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告诉所有人‘没关系,再忍忍我们就能逃出去’,是这个男人在所有人都因为思念家人痛哭流涕的时候抹去眼泪,说‘放心吧,早晚有一天我们能把他们都找回来’。这就是哥丹威,他可能不是那种意义上的领袖,但在这群人最绝望的时候,这个男人永远都会站在那里当他们的支撑点。现在,这个男人倒下了,每一个和他并肩战斗过的人都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那种痛苦,绝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根本无法承受的。“我没见过这种男人。”
这是个越南人说的,在水枪开始喷射那一秒就第一时间趴在地上的他们,眼看着哥丹威倒下去的一刻,心理上出现的不是释放性解压,反而是一种来自对敌人的敬佩。据说,警察在用水枪喷倒了所有人之后,第一个冲过去检查哥丹威的尸体时,还爆发了一场动乱,一名缅甸人见警察用枪口去触动哥丹威尸体来试探这个人死了没有的那一刻,他突然将警察扑倒不要命的拿匕首刺向其胸口,其余警察见状危急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迅速扣动扳机的连开四枪将其击倒。那天开始,芭提雅监狱内多了一个神话,每个新进来的人用不了几天就会听说一个叫‘哥丹威’的人所流传下来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一个缅甸人在战火中被着心爱女人闯出来后成为海奴的事迹一直被传送,就连监狱中骂别人吹牛的话都改成了‘你以为你是哥丹威么?’。第二天,芭提雅媒体先传出了哥丹威在监狱内死于争斗的消息,紧接着整个亚洲的媒体都把这个曾用真挚爱情感动全世界的男人又搬了出来,他的故事,成为了爱情里的传奇,监狱里永远无法磨灭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