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祖宅,槐雪捏紧秀柏遗照的左上角和右下角,直板正地放上祠堂的正中央的横台前,转身退回门槛上铺灰烟尘。“大夫人!二夫人!”
老奴搬来两大花环,恭敬地停在两人身后,槐雪头也不回的接手说:“等校长玩完就别再这样叫了!”
副官成套扛起满桌酒说:“不!应该是外国人完蛋!”
“没人是酒鬼吧?”
小大姐背手柳腰,将桌上的杯壶拿上祠台。“三夫人呢?”
槐雪甩手换起洁丽的霜裙丧服,坐在离秀柏不偏不倚的位置上。“你们的校长玩阴的!三夫人掺合备战呢?”
喜欢秀柏的女仆身宽体胖地跻进侧门,槐雪低头沉默地呢喃:“我们都不是校长的人!只是共事而已!”
小金银娃娃提一袋纸钱走进来说:“报告!”
“说!”
槐雪揉搓下唇嘴皮子,感悟秀柏心疼她爱她。“校长把小少爷打没了!”
小金银娃娃话音刚落,管家吓得甩手拍烂了门栓,女仆撞坏了祭品珀璃。“啥?”
槐雪拍案而起,又扭头甩掉秀柏去救他儿子。“听说是逃兵汉奸干的!”
小金银娃娃满眼黑条血丝,副官把酒水摔得一地,小大姐起身扯掉围裙,挽住槐雪的胳膊肘。“二夫人!带我们走吧!”
管家抠掉门栓,拉门应声破地,槐雪扭扭头思索片刻后,无所畏惧地对家里人说:“我有办法了!好!你们别担心!你们有小少爷的!你们不要给秀柏感情用事!你们宋夫人姓覃!”
忽然一伙老人堵住出门的去路,槐雪没有理由对他们行最亲密的礼仪,挥不起吆五喝六的手,都是孩子,他们强行拦下冲锋陷阵的战士,径直走进秀柏的灵柩旁。“小柏什么脑子?不知道的以为是小雪的错!”
太长老薅起秀柏的一根头发,槐雪揪心地向前一步,小大姐甩袖下跪,堂爷爷对她们说:“以后你们三个只能有一个进得了宋家庄的门!此人非小雪莫属!大少奶奶就只有一个表婶!”
槐雪扭捏地甜声说:“堂爷爷言重了!你们别惯着他了!抗战那会!他常打八路军往新四军跑!校长的厉害也惨不忍睹!湘江嘛!东北、华东、抗日都打成那样!搞不好!十八层地狱都找不着小宋!”
宋奶奶说:“小柏能出事!小覃也不安稳!她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现在不靠你?”
“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槐雪一丝不苟的打理霜花礼仪裙,接着说:“以后咱表侄女就不跟秀柏是夫妻关系了好吧!秀柏的妻子是小覃才对!按规定我也不要这有的没的!秀柏因此丧命!看谁给他赎罪喏!他顶多也是我学生!独当一面跟汪井明闹翻妻离子散!我要去救我徒孙!”
小大姐走进人群中找到父母说:“爸!妈!我绝不是表叔的媳妇!求你们先放了他!”
太长老站起来说:“宋钟是一家!兵合一处!我们就不给这傻小子耗时间了!走吧!迎回老宋家的独苗!”
上海一家破烂不堪的旧房饭馆,宋秀柏的父母顶着蓬烫头发,削尖脑袋饥肠辘辘地灌饮粥汤。“妈!这么长时间,您到哪里去了?”
槐雪忐忑不安地找回宋秀柏的父母,宋夫人鼓囔道:“出了趟国!”
“日本人满世界杀人!尸骨未寒!你们出国!”
槐雪转过身瞻仰贫苦境地,宋夫人严厉地哄道:“我都听说了!你知道我是你妈呀?跟你们老师一样窝起来过日子!准备解散不平等的规矩!孙子找到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槐雪一回眼,小金银娃娃和小大姐,脚下扶住萎靡不振的泥宝宝,一瘸一拐地走近宋夫人身边吧唧:“奶奶!”
“真厉害!”
宋夫人竖起大拇指,拿出眼镜盒里的手帕给小宋宋擦脸抹泪。“都是中国人的功劳!”
槐雪计划助攻,策反那些身不由己的同胞,颂莀和钟爱当老师教训。“来!你叫她什么?”
宋夫人笑里藏刀地扭着小宋宋的正面注视着槐雪,小宋宋回头看一眼大表姐,心生感发地向前一步说:“妈妈!”
槐雪掐一把肚脐下的赘肉,宋夫人拍拍孙子的肩膀跟槐雪说:“你要向大哥哥和大表姐学习!去给爸爸报仇好不好?靠自己去找妈妈!你看你~”宋夫人本想夸一顿小金银娃娃,唯恐他伤透心没什么好得明说,槐雪战战兢兢地把小宋宋揽过来,问:“你去跟大伯家的大哥哥参军还是跟大表姐学习!”
“我刚从那回来!”
小宋宋语出惊人,槐雪寻思不能再把孩子推入火坑,秀柏不能再没出息,在这也挨千刀万剐不可。“妈!咱俩的岁数应当以姐妹相称吧!所以我不需要你们!”
小金银娃娃和小大姐带小宋宋出去适当的玩,槐雪为宋家着想严词拒绝跟秀柏的婚恋关系。“雪儿!你有没有爱过秀儿?这么说的话你只是因为爱国心怀天下!秀儿对不起你、国和家!如果当初他把你拉回来一步!不至于现在跟谁都不是一家人了!”
宋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谏槐雪挽留,槐雪无心不忍,跪下来说:“我的确从小!谁利国利民就跟谁!妈!不过你放心,他临死前终于亲自把我带回去了!却物是人非!我心里这才没有他!”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话并非是对立面的关系!你说你跟秀柏至死也会错过吗?”
宋夫人潸然拽住槐雪的肩胛骨说。“看在咱师门医者仁心的份上!我不想不错过!都是我不好!但我有不祥的预感!所以秀柏更遗憾没有当上咱孩子的爸爸!所以死也给孩子们一个交代!其实秀柏在我这里!他错死了!谢谢!”
槐雪由衷地放下老大身段投怀送抱,宋家正根只有秀柏一个儿子,若要小叔子小姑子见分晓好说,宋家跟槐雪打拼历炼,托一色外国人的福,宋夫人要不起了,小覃得骂死她。“好险!差点被你抓住!”
副官眼前一亮,警备系统的负责人居然呼啦啦跑一路,莫不是大难临头了?“你怎么来了?”
科长躲进副官结实的后背,钟爱迎面而来,科长腰松胯软往下运动。“干嘛呀?”
副官的权力仅次于槐雪,钟爱指责科长,傲慢地回答:“我要嫁给他!”
“好事!”
“我刚从抗战换下来,你等下一任吧?打抗战生的你宝贝!”
三人见不远处有一座桥,科长二话不说冲上桥墩,宋钟爱顶路边侧身跑,副官一把逮住说:“你为什么要嫁给科长?注意纪律!他的确不合适!有太爷爷那么大好不好啦?”
“谁叫汉奸把黄爷爷和表叔姥爷弄死成那样?他们都不要我们了!都怪外国人!”
钟爱揉眼哭泣,说起来秀柏饶过汪井明,出国避难留学到死,哪件不跟外国人有关?所以跟槐雪是幸福的,副官埋没她的言语,免得招来拔完羊皮的流氓:“不哭了!”
钟记典当行,槐雪跟科长打电话说:“听她的话,把他俩给我围了!报仇!”
说完敲击着挂断电话,一旁焊死的桌子上放着秀柏当掉的婚服,跟她美艳动人的装扮有得一拼,她想让人知道她俩不一样,真的是切实的不一样,要不是他们,就没有她的今天,所以秀柏心痛懊恼难过。她这个大帅倒要看看那俩老东西,等他们等那一天,估计盘算不差。“老宋家的媳妇就该是她这样的!”
堂少爷举头透视到槐雪开典当行供表侄子读书,找回秀柏最初的婚服,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