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虏中的蒙古兵,因为人数较少,裹协于大军之中,本不敢作乱。但战斗激烈,混乱之际,他们却不甘死亡,爆发出了少有的冲动。 时机抓得也很是时候,正值东江军猛烈进攻,建虏的精力全部牵制,部队也显得混乱,他们才突然发难。 显然,这些蒙古兵不是临时起意,估计在建虏败亡时,便有了反正的想法。 几百蒙古兵在唿哨声中暴起杀人,然后便向山林中窜逃。边逃还不忘向建虏拉弓放箭,以求多杀伤几个建虏,争得立功的表现。 蒙古兵也看得清楚,继续给建虏卖命,全都得死在这里。拼死一搏,倒还可能争得一线生机。 此时的建虏前有东江军猛攻,面对蒙古兵的作乱反叛,根本抽不出太多人马追杀报复。 阵后的混乱,毫不意外地给前方的阻击,带来了不利的影响。东江军攻入了建虏的东坡阵地,与建虏展开了更加激烈的厮杀。 与此同时,另一部东江军用火力牢牢压制住了西坡上的建虏,刘兴祚适时派出中路部队,清除阻路的障碍,并攻击前进。 阿济格眼见两坡的阵地,已经无法对沿大路推进的敌人构成威胁,不得不抽调已经很窘迫的兵力,赶到大路上,隔着障碍,与东江军展开厮杀。 如此一来,东江军形成了三面打击,建虏却要分兵三部,局势立时便急转直下。 而逃入山林的蒙古兵,摆脱建虏后却并未远离,在几个军官的指挥下,悄然向大路移动。 “建虏败退时,再给其致命一击,东江军才看得清楚,是咱们立的功劳。”
格鲁温挥动手臂,胡子拉茬的脸上显出几分疯狂。 蒙古兵默然接受指挥,沿着山坡向后退去,又转向大路一侧,埋伏好,只等建虏败退时经过。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不管阿济格等奴酋能不能生还,回归建虏大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阿济格侥幸逃得一命,那不用说,他们这些反叛的家伙,肯定要遭到报复;阿济格等奴酋死了,失陷主帅的罪责,他们也没好下场。 死中求活,他们是在赌一把。倚仗便是他们不是真正的建虏,而是蒙古人,按照东江军的宣传,还有立功自赎的机会。 不仅仅是蒙古人,对于女真各部,除了建州女真外,东江军也给了机会,就看他们能不能抓住了。 现在,建虏实力损失惨重,压制威慑大减。是继续和建虏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是为族群考虑,反戈一击,就看各部头领的智慧和魄力了。 对于这样的局面,郭大靖不强求,但乐见其成。辽东多民族社会,是不可避免,也是难以更改的。 轰,轰,轰……炮兵集中了火力,将百多枝火箭劈头盖脸地砸向当路阻击的建虏。 一股股的烟柱腾空而起,无数弹片带着死亡的尖啸四面激射,烟火弥漫,能看到建虏在其中跌爬滚摔,受伤倒地,惨叫哀嚎被巨响轰鸣所掩盖。 这还不算完,片刻之后,重新装填完的火箭,再度猛烈轰击。随后,又是第三轮炮击。 三百多枝火箭的狂轰滥炸,几乎打垮了当面的两千余建虏。东江军的进攻部队发力推进,建虏的防守岌岌可危。 阿济格和迈达礼万般无奈,只能从山坡上撤退守军,向着大路集中,全力堵击,以免被中央突破。 两侧山坡上的防守立时虚弱,在东江军的猛攻下,纷纷败退下去。如此一来,东江军原来的中央突破未能成功,却又变成了两翼包抄的局面。 东江军炮兵发出狠劲儿,似乎不把携带的火箭全部打完,就势不罢休。一轮一轮的火箭轰击,杀伤着建虏,也摧毁着他们的心理防线。 “不能这么打下去啦!”
迈达礼满脸烟尘,跑来向阿济格急诉,“敌人的炮火太凶狠,建州勇士在白白的死伤。 阿济格四下看了看,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茫然。阻击打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原定的阻击一天,可现在,连半天都没坚持到,人马就只剩下不到两千,还有不少伤兵在内。 他和迈达礼的部队现在已经从山坡上退下来,集中在大路上堵击。失去了居高临下的优势,敌人反倒正在拼命的包抄。 按照现在的情况打下去,不用敌人再发起冲击,光用火炮,就能把己军全部消耗光。 还没等阿济格做出决定,黑压压的一片火箭闪着焰尾,铺天盖地地射了过来。在周围的惊呼尖嚎声中,阿济格终于挺不住了。 “撤退!”
决定是痛苦而艰难的,这意味着他们的任务宣告失败,大队很可能遭到敌人的无情追杀。 尽管手中还有兵力,还能在马上与敌人厮杀纠缠,但此地被突破,敌人就不必非要依赖大路,辽阔的原野,建虏怎么能挡得住? 从作战目的上看,建虏已经彻底失败。这不在损失多少人马,只要能达到目的,阿济格和迈达礼可是打算全军战死在此地的。 但当全部战死也没有意义,阿济格和迈达礼自然不会再坚持。怎么都是失败,结局其实已经注定,只不过他们之前高估了己军的力量。 建虏在败退,东江军的枪骑兵在奋勇追杀,身后的部队清除路障,准备用骑兵穷追不舍。 刘兴祚马上召来刘奇士和樊化龙,简短地商议了一番,作出了新的决定。 集中一万四五千的骑兵,再携带五千匹战马驮带粮弹物资,组成新的追击兵团,继续追杀建虏,时间为三天。 人马精简了,消耗的物资也变少了,应该能够支撑继续的追击行动。 其余的部队则原路返回,有打死的马肉,只需极少量物资,便能够回到界藩城或萨尔浒。 建虏败退的如此之快,这让刘兴祚等人不甘心就此停步。能够追杀消灭阿济格残部是好的,更令人期待的却是对建虏大队的毁灭性打击。 如果能够擒杀多尔衮,或者抢到老奴的棺材,解送京师,无疑又是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更是惊天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