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绒绒的手机忽的就没拿稳,被皱着眉的景渝年一把接住。“怎么可能。”
她喃喃自语道,浑然不觉手机已经在别人手中了。世事流光倒移,各种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有一个朋友,后来她被人害了……”“景先生有个未婚妻,不想让别人知道姜小姐的存在……”“她叫许倩如。”
景渝年的所有说辞都能自洽,唯独许倩如的篇章犹如天方夜谭。在他的描述中,许倩如与两位收养来的“替身”是天然的死敌,可她明明与西门厉相处极好,联手对付害死“姜小姐”的景渝盛,甚至恶其余胥,布局多年惩罚一个袖手旁观的保姆。似乎所有事情都被景渝年解释清楚了,可这解释又把姜绒绒的推断全部推翻,真千金到底是反派boos还是深情女二?姜绒绒费力地梳理着一切,突然想到他讲述故事的开端……“你还是没说清楚西门厉为什么跟你哥结怨啊!”
她猛地抬头,却见景渝年目光幽幽的盯着自己,手里正是自己不知何时掉落的手机。姜绒绒气势又陡然一落千丈,明白他已经知道自己认识许倩如了。她强撑着,不甘示弱地看向景渝年。自己确实瞒着他,可景渝年未尝不是满嘴谎话。西门厉和景渝盛有仇,是因为景渝盛害死了“姜小姐”,她知道,所以自己脑补出来了。可是按照景渝年的说辞,做坏事的都是许倩如和她的亲生父母,西门厉与景家完全不至于上升到家族仇恨的地步。“如果只是西门厉不同意这场婚事,时隔这么多年,你哥至于这么记仇吗?”
姜绒绒像是破罐子破摔,既然景渝年不问,她也不去解释许倩如的事情,直接提出自己的疑问。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已经到姜绒绒租房的小区门口了。西门厉打过招呼,景渝年的车一律不得入内,赵霖自然开不进去。他们仅有的几次相处,大半都是在姜绒绒的地盘,似乎景渝年知道这样更能给一个刚成年的女孩安全感。两人本应该下车,可是谁也没动,刚上车时的微妙氛围因为一段闲聊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这段闲聊的开始,不过是景渝年为了缓解她的恐惧而随口提起的话题。“你的感情真是廉价,说变就变。”
察觉到姜绒绒的淡淡心虚,系统适时送上嘲讽,把她刚生出的微妙情绪又破坏殆尽。到底还是工具人景总先低头,下车为姜绒绒拉开车门,姜绒绒起身下车,肩上的毛毯滑落在座椅上。已经入夜,初冬的风甚寒,景渝年已经放在纽扣上的手动了动,还是弯腰捡起那个毛毯。“难看了点,但能裹住小腿。”
姜绒绒猜自己一定是把嫌弃写在了脸上,景渝年隐隐带着“你真难搞”的表情,硬把毛毯给她披上,她自觉裹好,跟赵霖要了个口罩,在两位助理的憋笑中跟上景渝年。想来他也觉得丢人,带着姜绒绒尽捡人少没路灯的地方走。本就昏暗,再加上两人的身高差,姜绒绒自然看不清景渝年的神色,只听得他幽幽开口,解释她方才的质疑。“当年未婚妻换人的事,是我哥提出来的。直接导致那位姜小姐身份被取代。”
何等荒唐,还不如不解释!姜绒绒没过脑子就直接怼回去:“所以你哥喜欢许倩如?骗鬼啊。”
景渝年淡淡扫了她一眼,“不然呢,你觉得他喜欢谁?”
姜绒绒嘴角一抽,又生生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恨不得也抽自己一巴掌。“你怎么不直接给他讲一遍下午的事,跟他说许倩如已经跟西门厉联手了,我们都知道你哥干过的坏事,正打算搞他呢!”
系统被姜绒绒气得大发脾气,后悔只督促她学习法律知识,没开展对上总裁的实战演练。夜色下一片静谧,两个人慢悠悠的在小区楼下散步。像是一对悠闲的情侣,实在各怀鬼胎,明知对方说谎还无法戳穿。“那中秋节那天你怎么认定西门厉不是我亲哥,还说好了合作,转眼又跟没这回事一样玩失踪!”今天的事已经盖章了,姜绒绒心里不服就开始重挑旧事。这人从中秋失踪到初冬,她有一肚子怨气没处发呢。景渝年哭笑不得,突然有种被女朋友翻旧账的感觉,中秋夜悲凉的气氛烘托到位了,谁都默契地没多说什么,这时候翻出来有什么意思。他终究是比姜绒绒多吃了几年饭,当即冷哼一声:“管他是不是亲生的。我要的是他不如意,哪怕是伪造证据,只要能打击到他不就行了吗。”
这随口的言语却让景渝年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只见姜绒绒扯着嘴角冷笑,像是觉得荒谬,同时又带了几分洋洋自得。“你跟你哥关系就很好吗,他跟西门厉的仇怎么扯到你们俩身上的?”
系统再次萌生捂住她嘴的冲动,这些年真是读书读傻了,理论知识学得挺好,一遇到真刀就吓破了胆,被人套路也是一套一个准。景渝年停下脚步,垂眸看着前面脊背略显僵硬的姜绒绒,他细密的睫毛在昏黄的路灯光中投下阴影。“为什么说我们关系不好?”
姜绒绒背对着他,只听得那声音有些冷意,她嘴唇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话来。是啊,这一路上她还暗中感叹,景渝年对他那个疯僻哥哥也挺尊重的,全程没有听到一句坏话,这就是有钱人家的教养吗。早在景渝盛首次出现在剧情中时,两兄弟不和的观念就深深扎根在姜绒绒心里。姜绒绒几次险些露馅都是如此,她的信息来源杂乱且大多不能为人所知。在西门厉那知道的事情不能告诉景渝年,通过系统得来的信息更是丝毫不能透露。信息差带给她便利,同样带来麻烦与风险。完败完败!今天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