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宫。眼看日头高挂,时间已经到了晌午,往日的这个时候,上朝的大臣们早就离开皇宫,各自去署衙办公,可今日,皇宫里的朝会到了现在,却依旧没有任何散却的意思,也不知道那些大臣到底在商议什么样的国家大事!不过,不管有什么样的国家大事,只要早朝不散,那可就苦了门口等候的官员下属马夫,以及负责在皇宫门口值守的侍卫!那些下属马夫倒也好说,虽然不敢上车上取暖,但好歹也可以寻一个避风的地方,把脑袋一藏,多多少少也能暖和暖和,但门口执勤的那些侍卫,却着实是遭了殃了!大冷的天,却要笔直的站在宫门口!身上偏偏还穿着甲衣仪仗,要知道那些铁甲本就吸热,身上仅有的一点温度,全部都被这些铁家伙吸走,然后再被从宫内刮出的穿堂风一吹,当即就被冻成了流着鼻涕的铁乌龟。可怜他们几个被冻得脸色铁青,牙齿都在上下打架,却也不敢擅离职守,只能在寒风中期待皇帝陛下赶紧散朝,也好把这该死的门赶紧关上!“哒哒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几个侍卫感觉自己即将要被冻死的时候,远处,朱雀大街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正是朝着他们这儿来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有什么急报?!”
门口,被冻得鼻涕横流的几个侍卫听着这马蹄声,哆嗦着往那声音来处看了一眼,心中不免升起一阵悲凉。他们虽然守在门口,没有资格参加朝议,但也隐约猜到:今天朝会之所以开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因为早些时候的一骑信使进宫所导致!因为正是从那信使进宫后,宫里才跟炸了锅一样,这一上午的功夫,不断有官员,差役匆匆出来进去,害得他们关门都不敢关,结果愣生生被冻成了这样!“咦,不对,听着声音,不是一两匹马!”
耳朵被冻的有些麻木,就连听声也有些迟钝,所以直到隐约能看到几个黑点出现在宽阔的大街上,其中一个侍卫这才察觉出不对,动作僵硬的提起长枪,颤颤巍巍的指向那几个越发清晰的影子。信使,尤其是加急信使,一般都是一个人,鲜少有两个人的情况!因为先不说几个人一起送信没什么意义,真遇到什么意外,大抵谁也跑不了!就单说同行的人太多,那沿途驿站的马估计都备不过来!所以一看到来人足有四匹马,纵然没看到马上之人的穿着,那些侍卫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连忙进入了警戒状态!“大胆!皇宫禁地!岂容尔等纵马……”长街上的奔马速度不慢,只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皇宫门口。这时候,那几个侍卫也看清马上之人,竟是四个蓬头垢面,衣着凌乱犹如叫花子的男子,顿时大怒,哆嗦着发青的嘴唇就朝其怒喝!“是我!”
面对着几人手中锋利的枪尖,以及闻信迅速从各处涌来的皇城卫兵,其中一个骑马的男子勒住缰绳,捋了捋挡住脸的脏乱头发,咧嘴朝着那侍卫一笑!“咣当……”兴许是先前实在太冷的缘故,在看到萧寒的那张笑脸后,挡在宫门前的一个侍卫手上一滑,长枪顿时脱手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不过,手中空空的他却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般,仍旧直勾勾的盯着马上那人,张大的嘴里不断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萧?萧侯爷!”
终于,有人喊出了这个名字!而那闻讯赶出来的守卫小校本来还怒气冲冲的叫嚷着:要将这胆敢冲撞皇城的狂徒大卸八块!结果听到了那人的喊声,再仔细一看几人,两条腿当即就是一软,差点没一头杵地上!四个人中,他足足认得三个!国公,侯爷,皇帝心腹!这三尊大神都在其中!这哪里是什么狂徒啊?估计满天下的狂徒加起来,都不够他们三个有分量!————————————太极殿在大殿外围,靠近门口的位置,户部七品小吏,窦骁勇正背靠着梁柱,瞪大眼睛,认真的向前看去。太极殿很大。作为整个帝国最高规模的殿堂,太极殿的规模,其实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想象!东西纵横七十丈,南北二十余丈!这么大的一个空间,站在殿堂最外边的人,就连前面龙椅上的皇帝都很难看清,能远远看到一个轮廓就代表视力不弱了。不过,这么大的一个殿堂,其设计时候,也是经由当时天下最厉害的大匠!设计出整个长安城与洛阳城的宇文恺,亲自设计建造!经过他的妙手设计,这太极殿建造完成后,还有了一个神奇的功效,那就是聚音!这也保证了在大殿内,并不需要皇帝撕破喉咙大喊,那些大臣也能听到他的声音。此刻,窦骁勇就是一边听着皇帝安排秦岭的相关救灾事宜,一边努力想要看清到底是谁接了这个命令!因为救灾,就需要动用民夫,而他身为户部官员,点拨民夫正是他的分内之事,看清楚到底是谁接了这个差事,他也好在下朝后,赶紧准备征调民夫的花名册。半响过后,等窦骁勇看清主持救灾的,却是他户部尚书刘政会,立刻就松了一口气,踮起的脚尖也放了下来。既然主持救灾的是他衙门的顶头上司,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跟他打交道,总比跟那些不太熟悉的大员打交道要强!“好端端的,怎么说没就没啊?哎……可惜了,人还这么年轻!家里还有大笔的钱都没花光,也没个儿子继承!就在放下心来的窦骁勇开始为“英年早逝”的三原县萧侯默哀之际,身旁,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喂,兄弟,陛下这是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大事了?怎么到现在也没散朝?救人?这是要去救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