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肮脏的腌渍事不敢暴露在阳光下。于是,做出这些事的人,就会为自己寻求一个美丽的外表,企图用这层美好,来掩饰其背后的罪恶。但是,那些人可能忘了一点,罪恶永远都是罪恶,哪怕它披上再美丽的外衣,也无法改变这本质上的区别。当鼻青脸肿的空见在众人目光中,用力推开后院那扇隐藏在弥勒佛肚皮上的暗门后。一个出乎所有人想象的暗室,就这样暴露在了所有人视线里。萧寒愣了。苏定方呆了。就连空见也傻了!他以前只是在无意中,看到过寺庙里的高僧曾鬼鬼祟祟的钻进过这里,所以想当然的将这里想象成了一处汇集财宝的所在。哪里曾想到过,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财宝,有的只是一间间牢房,和一个个衣衫不整,面容惨白,双目呆滞的少女。“完了!”
空见扶着暗门,颤抖着滑坐在了地上。在这一刻,他终于想清楚寺庙里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为什么每天晚间,都要召集所有人,去前院做那无所谓的功课!为什么每次做功课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寺庙里的大人物不在。原来,在这片看似佛光普照的土地上,还藏着这样一个连他都不知道的罪恶之地。“贼他娘的秃驴!”
“天杀的畜生!”
耳边的怒吼声渐渐远去,凄惨的嚎叫似乎也变得遥远。等到最后,失魂落魄的空见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寺院外面。至于那些往日作威作福的“高僧”,此时已经全部被绑在了寺庙门前,垂着一个个光头,生死不知。“发生了什么?”
空见茫然的向旁边看去,却发现那个要捐香油钱的年轻人正冷冷的看向被绑住的僧人,星光照耀下,那双漆黑的眸子格外的冷冽。“你应该感到庆幸!除了贪财,并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才只受些皮肉之苦!”
仿佛是察觉到了空见正在看自己,萧寒微微转头,向他森然一笑,雪白的牙齿在周围火把的照耀下,竟有种阴森恐怖的模样。空见被这个笑容吓得触电般收回视线,正想要转头溜走,却突然听到黑暗中,有无数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隐隐的哭泣以及声嘶力竭的怒骂。也不知怎么,在听到喝骂声后,空见突然一瞬间福至心灵,立刻将身上的僧衣扯了下来,只留下一层薄薄的里衣摊在身上。“就是这群假和尚偷了我们的女儿!”
“打死这群淫僧!”
“一个也不能放过!”
几乎在空见刚刚把僧衣脱下的时候,大路上那群人就猛然爆发出一阵冲天的怒吼。随后无数人纷纷涌上前来,如江海中的潮水般,将那些假和尚淹没在了浪潮当中————大火,从寺院当中燃烧了起来。腾飞的火焰吞噬着精美的殿宇,将大半的夜空都照亮如白昼一般。这把大火不是萧寒他们点的,而是愤怒到极点的敦煌城人自己亲手点的。以前的时候,萧寒对于放火,尤其是对朝着自家东西放火的行径深恶痛绝!因为他一直以为,有罪的,只是人,而不是那些没有感情的建筑,财富!就像是项羽烧点阿房宫一样,先不追究这事是不是真的。因为就算是秦二世再荒淫无道,那些费劲工匠心血才造出来的精美宫殿总是没有错。就算不能分给贫苦百姓住,把它拆了,将材料分给百姓,也总比白白烧点好吧?不过,在面对这场大火的时候,萧寒终于明白了:拆跟烧,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这把烧起来的大火,不光烧光了那些木胎泥塑,也将长久镇压在敦煌城人心头的负担,也一并烧成了灰烬!而拆,则无论如何,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萧寒他们趁着大火燃起的时候就离开了这里。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那些僧人的下场,或许在某将来的某一年后,会有人在焦黑的土地上,发现关于他们存在的蛛丝马迹。那个沙弥空见,是跟着萧寒他们身后一起离开的。在亲眼看到那些如自己一般,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错的沙弥被人认出,然后就被打的口吐鲜血后,空见打死都不敢再离开这支队伍三丈以外,哪怕是走,也要小步跟着他们身后。萧寒其实也知道空见在跟着自己,不过对此,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经过漆黑一片的城中县衙时,才让甲一提着他,强行将他推进了县衙大门里。“咦?你认识这里的县衙主官?”
在看到县衙大门打开一道口子让空见进去,随即又迅速关闭的场景,苏定方明显呆滞了一下,然后几步追上前面的萧寒,劈头盖脸的问道。“不认识!”
面对着苏定方的诘问,萧寒很干脆的摇头否决。不过,已经起了疑心的苏定方哪里肯信?回想起今晚上,自己被萧寒忽悠着跑去拜佛,然后又因为鼓声起了争辩,最后去到那处寺院的过程,一股浓浓的被算计的感觉瞬间升上了苏定方的心头。“你故意的!”
苏定方咬牙切齿的冲着萧寒低吼。“你想多了!”
萧寒撇了苏定方一眼,随后立刻将视线转到了别处,只是这股做贼心虚的模样,更坐实了苏定方的猜测!“你竟然坑我!”
苏定方几乎要抓狂,虽然他并不相信萧寒对他会有什么坏心思,但是眼前这件事,明摆着是自己掉进了坑里!“我没有!”
“那你敢说,今晚这件事,我不会跟着倒霉?!”
“咳咳,可能会倒霉一阵,不过不会一直倒霉。”
“……萧寒,我去你祖宗!”
“去吧,我也想知道我祖宗在哪里,你要是真能找到他们,方便带回来给我认识一下。”
苏定方彻底疯了,逮着皮糙肉厚的络腮胡子,将他当成萧寒一顿拳打脚踢,看的一旁的萧寒赶紧往后挪了挪步子,离这个疯子远点。“哎,这年头,好人难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