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这不仅仅是因为望州市的民众遵纪守法，更大一部分，是因为这里的治安系统遥遥领先。全市的各个角落覆盖摄像头，几乎没有死角。大数据库让所有的罪犯不慎头疼，那些隐藏在阴暗角落中的人士，想要犯点事儿，首先要考虑的不是怎么去犯事儿，而是要考虑犯了事情时候，该怎么去不让自己的蛛丝马迹留在现场。这点，还是要多亏望州陆家。毕竟创建这样一个庞大的天网数据，需要的资金绝对是个天文数字。而陆家，恰好最不缺的就是钱。每年光是这个家族往上面交的税，都能让一些小家族的全年收入都望尘莫及。所以说，一个家族辉煌到这样的地步，就算是上面的人提及到，也会下意识竖起大拇指，鲜有说坏话的。望州市民更是如此。陆家的企业，都是良心企业。陆家的族人，都是好大人。陆家的钱，都是干干净净的钱。……这些，都是本市市民经常挂在嘴上的话。也是基于如此，陆家才能在望州屹立不倒。这就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循环。陆家给望州创造财富。望州给陆家提供保障。……金水区派出所，一路上不停思考这些问题的朱飞，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把椅子暖热，就看到助手小王急匆匆赶来。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是去年从警校毕业，因为家中疏通了关系，可以直接分配到一线，跟着自己走过不少现场，很快就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刑警。朱飞心想，‘至少在经验上，不比那些天天坐办公室整理资料的老家伙差。’接着，朱飞看到他手中抱着一叠资料，随即眉头微微皱了下，似乎是颇为烦心。把资料放下，小王说道：“队长，这今天上午酒店枪击案的详细资料。其中有些细节的东西，我觉得有必要给你说一说。”
朱飞喝了口凉茶，点点头。“大概情况咱们在现场时已经了解，但其中有两个细节，是回来之后，科室里的同事发现的。第一个，是死者的身份，非常不简单。”
说道‘非常’这两个字时，小王加重了语气。朱飞意外挑眉，“怎么了？”
“根据调查，死者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个小企业的管理人员。但科室的同事从网上查了查，这家企业重名的有很多，但能与死者身份匹配上的，却是一个都没有。为此，他们还专门打电话给死者现住地的派出所打了电话，确认一遍，还是没有……也就是说，死者的身份被造假了，或者说，是自己故意造了假。”
作为一名老警，朱飞很快便从这话里嗅出了不寻常味道——一般而言，在自己身份上造假的人，只可能是三种情况。要么是欠了钱潜逃的老赖，要么是被通缉的逃犯，最后一种，则是身上背着秘密任务的特工……“接着，我们利用咱们的天网系统，对死者的面容进行筛选。结果，发现了这个……”翻开资料夹中的其中一张白纸。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印刷体字。‘XX年XX月XX日，杭州市XX区一起命案，现场扫描到其中有个人，和死者面容百分之七十五匹配。’‘XX年XX月XX日，淮京市慧济区一起命案，现场扫描到其中有个人，和死者面容白费之八十九匹配。’……类似于这样的结论，足足有十几条。朱飞盯着纸张，陷入沉思——也就是说，这人很可能参与过多起案件？而且，从未被警方抓住过？那么，他的身份就有些明了了……朱飞沉吟片刻，问道：“还有一个细节是什么？”
“还有一个细节就有意思了……”小王笑了笑，说道：“我们调取了酒店附近的监控录像，发现死者是昨天晚上住进了这家酒店。而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面貌特征拍到了吗？”
朱飞从椅子上站起来。小王笑道：“拍到了，队长你别急，这两个人你见过，而且，现如今就在咱们所里呢。”
朱飞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余海漫不经心地翘着二郎腿，眼神却是不停在四周扫视。这是一间封闭式的小屋子。面前是一张简单的办公桌。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而正在电脑键盘上不停敲击的年轻人，却是一副耐心快要被耗尽的表情。已经过去将近十个小时了。这位年轻的警察由于经验不足，在审问余海时，甚至好几次被带偏。比如，他正在做笔录，对方突然抛出一句：“你昨晚一宿没睡吧？”
“你怎么知道？额，不要和我聊与案件无关的事情！”
“从你脸色看出来的啊，眼睛里全是血丝，还有，手指甲里全是污泥，鞋面上也是……我猜猜，你昨晚应该是去了一个荒郊。而你的左手背上有个伤口，根据伤口的外观来看，应该是被野禽之类抓伤了。再加上你左手拇指和食指之间有老茧……我想想，应该是玩弹弓吧？这些情报结合起来，大概率你是一名野外探险的爱好者，喜欢晚上出去打山鸡兔子之类的，而且经常一玩就是一晚上，对吧？”
年轻警察被吓了一跳，“胡说……别瞎扯了，赶紧配合工作，把该说的都说完，我也不用陪你在这熬了。”
他语气有些慌乱，明显是被余海刚才的话语震惊到。余海打了个哈欠，他感觉越来越无聊了。“这位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一点隐瞒都没有呢。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在家里做点小生意，手里有点钱，这次来望州，就是带着表妹来玩的。不信你可以去找我最近的消费记录。我前些天，可是几乎横扫了一整家爱马仕店，妈的，现在想起来还肉疼呢……”“你们这样对待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可不对哦？我身为合法纳税人，每年交的税务，足够养活十几个像你这样阶层的小警官呢，所以，对我说话还是客气一点好，再怎么说，我都算是你的衣食父母呢……”“怎么？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啦。等我的律师过来，你们跟他谈吧。”
这时，屋门开了。一脸平淡的朱飞走了进来。年轻警察立即站起身，让出座位。朱飞坐下，示意这个眼球全是血丝的年轻人离开。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