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真是令人痛苦的五百年。”
听到这句感慨,陆笙只想骂娘——五百年,也得亏面前这个老不死的能有脸皮有资格说出这种话。“我和青松因为某些事情闹了分歧,不欢而散。他住在山顶,我则是住在山腰。身旁没有亲人朋友,甚至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野兽和茹毛饮血的野人。我不会死,但我这样孤独的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那段时间,我常常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树林中,看树木年轮生长,看繁星在天空缓缓移动,看着岁月一天一天流逝,而自己却始终不会变老……”“某一天,我终于受不了这名叫‘孤独’的煎熬,爬上了山顶,找到青松。我问他,这五百年来,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他说,没有。”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按照青梅的话来讲,他胆小怕事,特别怕死。他宁愿沉睡在自己的世界中,也不愿意尝试走出来,出去外面看看。天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熬过这漫长的岁月,反正我是不想再熬了。我开始学习野人的语言,开始试着指挥他们造船,我想要离开这里,前所未有的想……”“那……船呢?造出来了吗?”
陆笙问道。老头儿突然沉默。…………夜色笼罩,外面熙熙攘攘。野人真是一群没脑子的动物,前不久遭遇战火,部落死了不少人,这会儿敌人走了,立马又围在一起继续开‘篝火晚会’。那个本部落最聪明的野人王隋也不能例外。大家都跳了,身为曾经代首领,不跳岂不是不给面儿?在大家的起哄下,跳得最欢。余棠仔细查探小妮子的气息和脉搏,发现只是身体发热,并未有其它异状,也就放下心来。只不过她此时黛眉紧皱,抱着在怀中昏睡的小妮子,眼神一直飘向陆笙所在的木屋,心想,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说完?小女孩儿唐归经由一场大战,身先士卒,手起刀落,斩下的脑袋瓜子散落满地,可这会儿却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她已经清醒过来了,除了脸色苍白如纸,看不出其它异恙。她垂着小脑袋,无精打采。只是眼神却一直偷瞄那位白衣姐姐,心想,自己到底是做错事了,爷爷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要不要去道个歉?毕竟,这位姐姐可是我内定的未来嫂嫂啊。…………屋内。老者轻轻站起身,说道:“你们随我来。”
陆笙和胖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这老头儿要干啥’这句话。只不过,前者人在屋檐下,后者受到积威压迫,只得同时站起身,随老头儿身影而去。走出木屋。瞧见这三人出来的余棠顿时站起身,却发现陆笙冲自己挥挥手,作出一个他没事的手势,随即坐下。小唐归本想过去找爷爷撒娇,却被胖子眼神制止。两兄妹心有灵犀,唐归立即心领神会,驻足不前。胖子唐来对部落中的野人咿咿呀呀叫喊,大致意思是‘老子要出去办点事情,你们这群憋孙子赶紧把部落收拾收拾,尸体埋了不许偷吃,发现偷吃者直接乱刀砍死!因为房子着火而今晚没地方住的,可以和其他人挤一挤,但是男女分开,如果发现谁又乱搞了,回来就把你们那玩意儿都切了!好了,都别愣着了,赶紧行动起来!’……夜色笼罩下,陆笙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但得益于从小生长在深山老林,习惯走山路,所以始终跟在脚步稳健的老者身后,并未落下。胖子唐来却好似已经料到老头儿要去哪儿,对这路线十分熟悉,优哉游哉地跟在老者身后。山路不算崎岖,路面有石阶,所以陆笙并未觉得吃力。相反,跟在这老头儿身后,他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这可是一个老古董啊,在这座荒岛上存活无数岁月,抱上这样一条大腿,那么在这里除了那个叫啥‘青松’需要忌惮一些,其他人还怕个鸟啊?不,不只是人,其它兽,一切,所有全加起来,也威胁不到眼前这个老头儿吧?路过一条河流,老者伏下身子,撩起清水洗面,招呼陆笙过来,笑道:“这条河里流淌的是淡水,可以饮用。部落中的野人千百年来都是靠这条河来解决饮水问题。”
陆笙点点头,捧了一捧水,喝了一小口。入口甘甜,味道不错。……三人来到一片竹林。夜色中,青翠竹子宁折不屈地伫立,一颗紧挨着一颗,密密麻麻。三人在竹林中穿梭。陆笙发现这些竹子大多都长得直插云霄,地面还有不少刚从土地中冒出尖的小竹笋。像一座座嫩黄的小宝塔,又像一个个小陀螺。此时夜色深沉,视线不太好,但这一大片竹林犹如青绿色屏障,在黑夜中极为鲜艳显眼。再往前走,陆笙发现地面有许多新种下的嫩竹。这时,胖子唐来回过身,抬手指着自己那张胖脸,笑道:“这些是我种的,不,应该说,这片竹林的竹子有三分之一都是我种的!”
“种这个干啥?”
“谁知道?某些人脑子有病,反正我就只管种……”唐来话音刚落,感觉到前方传来一股寒意,立即闭嘴,加快脚步。……终于走出这片偌大的竹林,面前坐落一个小院落。只听得前方一声嗷呜叫声,陆笙抽出青梅刀,严阵以待。老头儿挥手笑了笑。院落中,突然窜出一条雪白的身影。高大威猛。陆笙眯眼仔细看了看,认出这是先前在部落中出现过的雪狼,当时初见它时,还着实震撼了一把,心想这世界上怎会有如此漂亮的狼?只不过,晚上部落遭受袭击,这家伙突然消失无踪,原来是跑到了这里……雪狼来到老者面前趴伏,模样乖巧。胖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哼,胆小的杂碎。”
老头儿回头瞥了一眼,淡淡说道:“如果不是它,你妹妹已经死了。”
正在陆笙二人不解这话何意之时,院落中又蹿出一只虎头虎脑的身影,急速朝陆笙奔跑而来。黑黄交加的花纹,一米长的身躯,额头仿佛有一个‘王’字。陆笙惊喜喊道:“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