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降临,笼罩大地。陆笙辗转难眠。露营蓬面积不大,四人挤进去,再加上物资占地,陆笙生怕一伸胳膊一踢腿,就会碰到不该碰的东西。这样一来,他只能蜷缩在角落,和物资挤在一起。三个女人则是互相依偎。信奉‘没心没肺,活着不累’的小妮子韩樱樱一早便入睡。李梦珂闭着眼睛假寐,呼吸均匀,倾吐出如兰芬芳。余棠却反之,双目炯炯有神,即便篷内黑乎乎一片,陆笙仍感觉到这一双狭长凤眸,似乎在死死盯着自己。头一天晚上,四人均是筋疲力尽,除却余棠在外面挚守,其余三人入蓬后,倒头便睡,陆笙更是睡相如死猪。可今晚不一样,即使累了一天,他这会儿精神头儿却格外抖擞,女人体香扑鼻,天雷勾动地火,年值青春风华正茂的陆笙,只觉得心痒难耐,就连喘出的粗气都格外炎热。“你还不睡?”
恰淡女子问道。“睡不着。”
“咋了?”
“跟女人睡觉,还是三个,我不习惯。”
余棠站起身,钻出露营蓬。“哎?”
陆笙挠头半晌,不明所以。韩樱樱突然醒来,捂着肚子,满脸尴尬。“咋了?”
小妮子羞红着脸,声若蚊蝇。“可能,海鲜吃多了。”
……月光如瀑。在距离这座荒岛大约六十海里的位置,这里一望无涯,海面幽静,一艘橘黄色救生艇,漂浮在此。艇身约莫二十来米长,椭圆形,上窄下宽,属于半封闭式。艇围留有供人行走的过道,只有半米宽。钢管组成的梯子,接往艇顶。艇顶四周,是钢管做成的围栏。顶上,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叫王飞,女的叫司媃。这艘救生艇,正是‘飞轮号’游轮失事后,逃离的那艘。救生艇与救生筏不同,首先载员量前者偏多,额定二十人,其次它内置柴油发动机,可以迅速起航,逃离险地。事发当日,游轮船长率先钻进这艘救生艇,带了一个副手,救下十几个人后,启动发动机,一溜烟跑了。王飞和司媃便是其中两个。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前者家境优越,在淮京市内赫赫有名,家族企业更是如芝麻绿豆洒地,大大小小,遍布全国。后者出身朴实,属于淮京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小康家庭。王飞今年二十岁,是王家独子,自成年后便逐渐接手打理家族生意,虽然业务能力生疏,可背后有王家族长撑腰,生意圈里也没人敢对他打歪主意。这次乘坐‘飞轮号’,就是代表父亲去望州参加一场宴会。‘早知道,说啥也不跟父亲怄气。’他心想。临出发前,王大公子跟父亲吵了一架。原因是去参加聚会,他一定要带上女朋友司媃。王家族长大发雷霆,可奈何自己就这一个犊子,从小宠坏了,打不舍得打,只敢骂两句解气。而王飞从小被骂惯了,不痛不痒,也只当做一声响屁听了去……名叫司媃的女子,年龄才十九,两人是去年才定下的男女关系。碍于司媃家境太过于普通,当初没少受白眼。不过两人干柴烈火,又正值青春年少,哪儿管别人异样目光?王族长无可奈何,愤愤发话,“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两人买了两张船票,选择水路。一方面是家里私人直升机隶属王族长名下,没有父亲命令,他使唤不动。另一方面,则是权当出来度假,欣赏海景。没曾想,会遇上这等天灾。……一男一女乘着夜色,顺梯子爬下来。刚走进艇内,被一道浑厚嗓音叫住。“你们两个,明天的饼干只能分到半块!”
“凭什么?”
王飞不满问道。他话音刚落,突然觉得后脑勺一股剧痛传来,随之双眼昏花,趴倒在地。当他好不容易缓过神,翻身正欲反击之时,一个鞋面从天而降,踩在他脸上。“凭什么?你敢问船长凭什么?”
这人扯着阴阳怪气的嗓音,单脚用力一拧,王飞脸上便流出鲜血。“就凭你们俩昨天偷吃了两块饼干!”
这人说话嗓音阴柔,身躯却十分魁梧。寸头八字胡,面相狰狞。“你,你胡说!”
司媃一个娇弱女子不敢上前动手,但瞧见自己男朋友被如此羞辱,惊慌跪倒。一把抱住男人小腿,想要搬开却奈何力气不够。她抬头喊道:“我们什么时候偷了?所有物资都是你们两个掌管的,丢了少了不还是你们说的算?你少污蔑人!”
救生艇一共二十人,此时都在此,但却没人有意上前帮忙。个个冷漠着脸,一副事不关己做派。“你们不服气?”
这时,那道浑厚的嗓音从艇内角落传来。只见一个身穿船长服的中年男人站起身,向扭成一团的三人走来。他右手中拿着一支手枪,每走一步,手腕翻转一下,黑色枪身似乎闪烁出令人心悸的光芒。‘飞轮号’船长,朱大龙,正是他的名字。他走到魁梧汉子身前,爽朗笑道:“强子,把脚松开!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说就行,不要动手。”
被叫做强子的男人撇撇嘴,但还是把脚收了回去。朱大龙满意点头,说道:“物资一向是强子管理,他是我的副手,做事认真负责,我最信任他。刚才他告诉我,说你俩偷了两块压缩饼干,你们又说没有,我该信谁?”
说到这,他眼神忽然变得阴鸷,扫视在场所有人。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他嘴角扯起,弯腰把女子扶起来。又伸手向满脸鲜血的王飞,哪知后者不领情,咬牙自己爬起身,恨恨说道:“不是我们偷的!”
“小白脸,还说不是你?就你们两个有事没事爱往顶上爬,去上面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偷了饼干,去上面偷吃来着!”
强子说完,作势便要冲上来继续教训这个他口中的‘小白脸’,但刚动步,却被船长朱大龙拦住。只见一身洁白船长服的朱大龙扭过头,故作温声问道:“强子说的也有道理,你们俩老是去艇顶干什么?”
王飞抹了把脸上鲜血,咬牙切齿,吐出四个字,“与你无关!”
朱大龙眉毛轻轻抖动,他身后的强子狞笑出声,笑声肆意,一副有好戏看的模样。中年男人抬起手,那柄黑色手枪指向面前的倔强男子,笑道:“你知道惹怒我是什么下场吗?”
话音刚落,他骤然抬起右腿。意识到不对的王飞,还没来得及躲闪,只觉得腹部受到重击,整个身子被踹翻在地。下一刻,冰冷的枪口抵住脑袋,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