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但这位戚老夫人给自己的感觉却十分亲切,尤其是她方才那句话,“老妇人与先母是旧识?”
戚老夫人点了点头,叹惋道:“说起来我也算她半个义母。”
为何是‘半个’戚老夫人并未解释,只是眉宇间却有几丝愧对与忏悔。宗玥正想追问,旁边的戚老爷子却突然吭吭咳咳起来,像是被点心沫给呛着,动静颇大的拿着茶壶便往嘴里灌。这一打岔宗玥也不好再问什么,只是好奇的看着他,一时竟忘了见礼。直到宗翡的一声提醒,她才反应过来。“玥儿拜见戚老将军。”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叫我老爷子便是,文绉绉的听着难受。”
戚老爷子咕哝着说道,旁边的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宗玥瞧着忍俊不禁,心道,这还真是个老顽童。“二少爷的事交由老身,那石家女子也是个苦命人,后半生能有此归宿也是福分,老身若能帮上一二也算是做了桩善事。”
戚老夫人对宗阎说道。“那就麻烦老夫人了。”
宗阎感激道,旁边的宗曦起身过去郑重的行了一记大礼。解决掉‘媒人’这一大难题,宗玥几人心里也松了口气。不过,那位戚老爷子却不乐意,十足的老顽童性子,吵嚷着要在夜王府四处转转,还特别强调要用过午膳才走,那蹭吃蹭喝的模样让边上的老夫人一阵羞赧。宗曦陪着这位老顽童在府里作客,宗玥默默退下,临走时却看到那位戚老夫人一直瞧着自己,眼里含着愧疚却欲言又止。她心里总觉有些奇怪,回屋的路上便像宗翡问起:“那位老夫人看我的眼神为何总是怪怪的?”
“兴许是看你与母亲长得相似吧。”
“听戚老夫人的口气,咱们夜王府与戚家关系应该不错才对,为何这么年间从未走动?”
宗玥本是随口一问,宗翡的身影却蓦的一顿,幽幽的长叹了口气。后花园里,戚方依旧是那副老顽童的散漫模样,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在宗阎与宗曦身上转悠,浑噩间却又藏着几许清明。“一转眼十几年过去,现在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咯~”他咧嘴说道,语气还是那个散漫调调,“宗傲那小子生了几个好儿女。”
“将军老当益壮,不比我们年轻人差。”
宗曦堆满笑脸。戚方一撇嘴,“少忽悠老匹夫,我这身老骨头也该入土了。现在还苟延残喘着不过是还有心愿未了罢了……”宗曦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只是眼里多了几许精芒。“是时候了。”
戚方打了个哈欠,突然笑起来,“燕人过来,钟离楚那老不死的也要班师回朝,能在入土前能拉上个垫背的,老匹夫我甚是开怀。”
戚方眼里一片清明澄澈,溢满着愉悦的笑意。可宗阎与宗曦都笑不起来。“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为我这把老骨头感到不值。”
戚方无所谓的说道,“老虎迟暮,虎威犹在,只有拔了它的牙与爪,才能将他打成病猫。”
南境王钟离楚之于武帝,就是虎爪与牙。“这片大好河山是我们那一代人一手打下来的,不能就这么葬送,可也不能叫那些功臣的冤魂在天不宁。君烬炎那小子还算个有良心的,你们选他倒也没错。”
戚方目光落在宗阎身上,“老匹夫最后只有一个请求。”
“老将军请说。”
“若我身死,草席一卷也罢,无名坟冢也成,别叫我成了孤魂野鬼。”
这一请求他说的轻描淡写,但落在宗阎兄弟二人心头却重若万钧。见他二人点头,戚方大笑,起身而去,是真的开怀。“当年我为宗傲收捡亡衣,尔后有其子为我拾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