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方悦、袁鸣的婚礼定在4月15号,正是泼水的那一天。
太阳高照,泼水广场就起了欢快的音乐声。兴高采烈的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民族服饰,络绎不绝地向泼水广场涌去。很快就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群,场面无比震撼。
广场中央,专业的舞蹈演员在拥挤的人群的注目下,载歌载舞,将现场的气氛引向高潮。
吃过午饭,诸葛成相他们也来到广场,他们都穿着新买的民族服饰,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塑料脸盆,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当中。
他们在人群中,遇见了陈天明父女。陈天明上身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衣,下面是一条宽大的沙滩裤,显得不伦不类,没办法,他那身材临时买不到合适的民族服饰。女儿陈莉身材娇小,仿佛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穿着一身傣族的筒裙,一袭拖地,只露出一双白白的玉脚,煞是好看。
一群人里只有陈莉一位女生,诸葛成相回想起那年在橄榄坝傣族园泼水的情景,马上吩咐新分配来的两名大学生,待会泼水的时候要寸步不离守在女孩的周围,以免受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的围攻。
陈莉不明就里,追着他问为什么,他神秘一笑,一会泼水开始了,你就懂了。
中午一点,泼水节的大幕正式拉开。一开始,大家彬彬有礼,一手端着装满水的水盆,一手拨弄着盆中的水,一点一点洒向对方,互相祝福。渐渐地,偌大的广场开始沸腾,水花到处飞舞,水柱在空中飘扬,水汽腾腾,在阳光的折射下,形成一道道彩虹。
成千上万的人群变得疯狂起来,一个个带着笑脸,一个个尽情地欢叫,一盆盆圣洁的清水,或天女散花洒向空中,或水银泻地浇在人身上,大地为之颤抖。
太刺激了。当年在傣族园,几百人的泼水节就让人震撼,如今上万人的泼水节,更是震撼到了心肺。
很快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追逐着几个娇小苗条的女子,盆中的圣水在他们的手中变成了一把利剑,向女孩们的头上、身上凶猛地刺去。
陈莉也被裹挟在里面,惊慌失措地逃窜。王小兵等人见状,急忙迎上前去,阻挡住凶神恶煞的进攻。陈莉踉踉跄跄向诸葛成相这边奔来,一个趔趄扑到他的怀里。
他马上又想起当年在橄榄坝傣族园,方悦躲进他怀里的情景,那时只觉得浑身一股暖流,让他记忆了这么多年。而今天,当陈莉跌入怀抱的这一刻,他搂住她,却隐约有种负疚感。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么多人,她为什么不逃向他们,父亲就在附近,她怎么就视而不见,唯独选择向你扑来。
他不敢多想,松开手,陈莉瞥了他一眼,就在这时一大盆水从两人的头顶上倾泻下来,雾气中,他隐隐约约看见女孩羞红了脸。
晚上就是袁鸣方悦的婚宴。
婚礼在大酒店举行,那么仪式跟普通汉族的婚礼大同小异,新郎新娘同样要站在酒店大门口,恭候嘉宾到来。稍微不同的是,新郎袁鸣西服革履,新娘子方悦穿了一身少数民族服饰,大概是爱尼人结婚用的礼服。
见到诸葛成相,袁鸣热情地上来握手,方悦微笑地站在身旁。小何代表鹭华集团橡胶部献上一个大大的红包,诸葛成相又掏出两个小一点的红包,一个代表自己,一个代表郑淑英小霍。
跟新郎新娘合了影,诸葛成相他们一堆人进去找位置坐。陈天明父女早早到了,见到诸葛成相马上招手示意去他们那一桌。
陈天明拉着诸葛成相的手让他坐在身边,低声对他说:“闺女昨天听了你说的话,回去就跟我说,回学校后要努力一下,力争考上985大学。”
“那好呀。”他不假思索说道,“有决心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那是。”陈天明也很高兴,“看来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和她妈妈劝导过闺女不知多少遍,但是她好像都无动于衷,学习一点不上紧,满足于现状,这下多亏了你一席话,闺女要是考上了985,我得好好感谢你。”
“不用,不用感谢我。”他摆摆手说,“我就是随口秃噜了一句。”
“你秃噜一句,顶上我和她妈妈一万句。”陈天明欢天喜地地说。
两人聊得正欢,丁金来来了,后面紧跟着何可,还有一个两百来斤的胖子,看着很面熟。
胖子径直走到他跟前,大手按在他的肩上,微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声音一出,他恍然大悟,这是方悦的表哥,曾经西双版纳民营胶的领军人物刘国梁,马上站起来,握住胖子的手激动地说:“刘总,好久不见!你发福了,恕我眼拙。”
刘国梁挨着他坐下来,摇头道:“是呀,不用操心了,不就心宽体胖了,胶厂真不是人干的地方,一大堆的操心事,忙得你整天头晕脑胀,你看我的表妹夫袁鸣,瘦了多少,都是这胶厂干的。”
“刘总还是这么风趣。”他笑起来,袁鸣本来就显瘦,也没见他瘦了多少,可见胖瘦跟做工厂没有多大联系。
“哈哈,工厂不做了,没事干了,只能耍耍嘴皮子。”刘国梁自嘲道,从他的话里多少流露出一些不甘和无奈。
“刘总最近在哪里发财。”他问道。
“唉,现在财神见了也躲着我。”刘国梁摸了摸隆起的啤酒肚,叹了一口气说,“胶厂不干了,我去炒了几年期货,昨天算了一下,一个子没挣到,一个子也没亏,你说奇怪不奇怪。人家丁老板跟我一样玩期货,都挣了几个亿了。”
“我哪有赚几个亿,都是那帮人胡说八道,别听他们瞎扯。”丁金来在一旁辟谣。
“不管几个亿,丁老板都发了大财。”刘国梁屁股轻轻一抬,离丁金来远了几公分,继续说,“以前在胶厂的时候,跟丁老板是近邻,那时勉强可以并起并坐,现在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人家甩我好几个国家,要不是表妹结婚,见丁大老板一面都难。”
“你就胡扯吧,见我一面还不容易,老哥你一个电话,我保证飞过来见你。”丁金来不满道。
“刘总你干嘛不再搞个工厂,以你的才干,重新整个厂子还不是易如反掌。”他有些好奇。
“不能搞了,当时卖厂子的时候,人家就在合同这样约束我了,我只能做橡胶以外的行业。”刘国梁摇着头说。
“原来是这样,那你有没有想过做点什么别的实业?”炒期货终归不是长久的事业,几年下来没赚到钱,证明不是这块料子,他关心地问。
“这不刚才跟丁老板聊了一下午,我打算在咱们景洪市开发房地产,想拉丁大老板入伙,人家嫌这里房价太低,赚不到大钱,不愿意投资。”刘国梁看了一眼丁金来说。
“不是不愿意投,我这做生意还要靠着诸葛经理的资金来维持呢。”丁金来辩解道。
“我说了吧,我跟丁老板已经不能同日而语。”刘国梁大笑起来,“我们尿不到一个壶了。”
在桌的人除了陈莉,都被刘国梁的话逗乐了。
这时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声想起,只见袁鸣挽着方悦,缓缓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