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阳低着头，要不是铁环撑着，整个人几乎要瘫在地上。
“我之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冷链猪肉送到港口，然后在那边的装卸点，把一堆泡沫箱装的欧式晾肉香肠送到一个仓库。”
“他们都有正规手续！”
“直到那次出车祸，我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给货主。”
“就来了一帮人。”
“是一辆轿车，车上是四个穿黑西装的人。”
“他们把我按到了车子的后座中间，给我的脑袋套上布袋，把我带到了一个仓库里。”
“然后我看到了一仓库被剖开的尸体……有猪的，有猴子的，有人的！”
“血就淌在地上，从我脚下流过去，往几个水管里流。”
“他们把我捆到一张铁床上，十几根针往我的一条条血管里扎。”
“我听见他们说，这是第一次进行黄种人五号化合物与什么结晶混合的实验……”
秦正阳说着说着，紧紧闭上了眼睛。
眼眶周围的肌肉都在不断地颤抖着，他似乎不敢去回忆，但又逼着自己把这些细节，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郭旭回头看向黎星若。
黎星若的眼底，冷若冰山。
“五号化合物……沃特公司，人造超级人类。”黎星若低声呢喃，“之前的五号化合物，只匹配白人和黑人。”
听黎星若的说法，郭旭知道了，大夏也从来不知道五号化合物已经能应用在黄种人身上。
随后，黎星若说出了下一句话：“而且，希莱姆结晶，在我们的认知里，是不受人类所控制的！”
郭旭伸手，拔出了木板墙上的铁环。
秦正阳一下子坐倒在地，不停地用手拍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他们要我继续送货，他们给了我这点能力，让我碰到警备的时候，可以逃走，如果不听他们的，这些人随时能要了我的命！”
“我看见过他们，在海岸边上，他们能飞！”
“我看见过，他们敢在码头用枪，还给码头检查的那些人送钱，每次都是一大包一大包的。”
“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得选！”
“那天，我送过去十几个流浪汉，一个个都生龙活虎的。”
“第二天看见的时候，就剩一地的碎块了！”
“说是获得能力的时候，炸了……”
“我不敢再给他们送货，就找了个海崖开下去，心想死了算了！否则迟早有一天影响小薇！”
“海里水灌急了，我怕，嘭一声就弹到了岸上！”
“我想活着也好，他们应该以为我死了，我赶紧跑！”
“搭了辆朋友的车，就到了这里。”
……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抽鼻子的声音却越来越重。
黎星若心中暗叹一声，郭旭和沈炼都猜对了。
顾拥川的决定没有错，夜不收需要这样的刑侦人才，之前的他们太像一支军队，只知道令行禁止。
像郭旭这样强大的判断力，才能让他们防备于未然。
郭旭蹲下来，拍了拍秦正阳的肩膀：“行了，说出来，配合调查就好了，那帮人杀不了你，有我们在呢！”
小屋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竹子，木头的碎片。
头顶的灯泡也早就稀碎。
大白天的，烈日当头。
阳光却似乎浑然照不到这里。
落不到这个秦正阳的头顶上。
秦正阳瘫在那里，他的精神似乎是崩溃了。
他嘴里呢喃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能是想着女儿的命运，想着自己或许将面对的牢狱之灾。
然后，郭旭走到了黎星若的身边，低声问道：“港口那么重要的地方，你们平时都不查的么？”
“夜不收只是大夏诸多部门之一，除非有明确证据，否则你不可能三天两头跑到人家单位盯着他们！”黎星若低声说道，“我们又不能像警备那样，天天上街巡逻，我们的宣传工作，都是文化部门帮忙进行的！”
郭旭无奈，这个世界，神明力量的威胁不像他的前世。
他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宙斯、奥丁、撒旦、甚至是上帝耶和华。
那些著名的神祇都是人类的敌人。
这些敌人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所以他们集合全球的科技力量，集合所有信息手段。
卫星，摄像头，信号塔等等，像是一张大网，织成作战指挥系统。
所有人都需要在那个斩神机构的监管下生活。
人们甚至默认了这种生活方式，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甚至还会上报信息，来获取奖励。
可这个世界不行，这个世界的神明，在发起攻击之前几乎看不见摸不着。
夜不收也没有得到尚方宝剑一般的权力，让他们可以凌驾于任何部门之上！
换句话说——神明造成的压迫感还不够强，敌人的身份特点还不明确。
毕竟，在大多数人的意识中，文化入侵的危害。
还不如漂亮国的航母在家门口开一圈！
“我联系这边的同事处理一下现场，我们把他带回去吧。”黎星若拿起了手机，“燕都那里下了暴雨，飞机没法降落，我让总部帮忙订火车票！”
郭旭点了点头。
他坐到了秦正阳的身边，这个男人的头低着，都快埋进地里去了。
“爷们，你现在也算是有一身能耐……往后的路，好好走。”郭旭伸手，靠着腰腹力量，直接把秦正阳扶了起来，“之前的事，我知道你没得选。”
看着郭旭的举动，黎星若欲言又止。
按照手册，她应该义正言辞地呵斥秦正阳：“你知道你的举动，会害死多少人么？”
但她说不出口。
就像郭旭说的，他就是个普通人，他有自己的家庭。
他怕没了命，怕自己现在看起来有些盼头的生活，又被打落深渊。
你总得让那些普通人的生命生活有了保障。
才能让他们坚定自己的信仰和文化。
看着郭旭，搀着这个中年人走出屋子。
他刚刚对秦正阳那么凶神恶煞，下一刻，却好像把他当成自己的长辈那样照顾。
黎星若实在想象不出来，郭旭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男人，好像和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太一样！
山路上，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肩膀。
也不知道，能温暖他们多久。
而与此同时，远在燕都的魏泰。
“各位书友宝宝们，今天三九音域的采访就到这里，下次再见哦！”
他结束了和视频网站的直播。
定时发送自己今晚七点的章节。
然后，合上笔记本电脑，喊了声：“那谁，刘星宇，跟哥走一趟！”
另一侧的办公室里，传来大喊：“我很忙！”
“去的地方有御姐有萝莉！”魏泰大吼一声。
五秒后。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提着公文包出现在了他办公室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