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回到自己府上的孟景云刚入府门就见到了早已在院里等待多时的孟景常。现在已经是快要入秋的时节了,京城的气温从这个月月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转冷,夜晚的温度更是只有十多度,这样的气温下身着单衣的孟景常已经在院里站了有四五个时辰了,整个人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白。“怎么不进去等?”
孟景云走到他身前问道。见他不说话,还是呆愣在原地,孟景云也就不再理会他,径直朝厅里走去。孟景常咬了咬牙还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进去的那一刹那,屋里的温度让孟景常不自觉的打了个颤,真暖和。孟景云端起一旁暖炉里一直温着的酒递给了孟景常,孟景常顺势接过,喝了一口,满足的眯着眼,“二哥,真好喝。”
孟景云没有理会他拍的马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后开口道:“喝完酒就回你自己府上去。”
听到他这么说,孟景常放下手上的酒壶,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走上前拉着他的衣袖觍着脸讨好道:“二哥,我来都来了,要不今晚就住你这儿吧。”
“不行。”
孟景云严词拒绝,语气十分严肃。这语气倒真是把孟景常这个混世小魔王给吓到了。“二哥,你还生气呢?”
“你还在意我有没有生气吗?”
孟景云目光如炬的盯着孟景常,“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我深受常妃娘娘大恩,为她看顾你便是我的责任,所以理所应当的不应该生气,你不从来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听着孟景云嘲讽的说辞,孟景常心里有些难受,他想义正词严的的回怼‘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但是却发现好像事实却如二哥所言,自己似乎从来没想过二哥也会发脾气。或许是从小到大二哥总是会让着自己,无论是吃的,玩的,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是自己想要,二哥都不会说不。“算了,你先回去吧,过几日我再去找你。”
孟景云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孟景常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愣神,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咽了下去,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包饴糖放在桌上,以前无论孟景云有多生气,看到饴糖总是会选择原谅他的。放下饴糖后孟景常就转身离开了。等孟景常走了一小会儿后孟景云重新回到了正厅,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饴糖,他走上前将包着饴糖的草纸拆开后拿出了一颗,轻轻放进嘴里,却不知为何,这次的饴糖没有往日的甜了。他重新将饴糖包好揣进怀里,看着院里的梅花树有些失神,这是他立府时唯一从皇宫带走的东西。孟景云小时候常听宫人闲言碎语的时候说起他的母亲,都夸她福气好,不过是被醉酒的圣上宠幸了一次,就怀了身孕,凭此一飞冲天的成了娘娘,从奴婢一下子就成了主子。他们说起这些事的表情,孟景云这辈子都忘不了,鄙夷中带着些许嫉妒和幸灾乐祸。后面的某一天,他们又在御花园谈笑此事的时候,偶然被带着孟景云跟孟景常去御花园消食的常妃娘娘听见,常妃重重的惩戒了一番以后,这些闲言碎语才终于平息下来。当时的常妃指着御花园里的一棵梅花树摸着还很年幼的孟景云的小脑袋瓜说道:“梅花,经历过凛冽的寒冬,才能开出最美的花。我相信云儿也是这般,所以,不要因为眼前的磨难就意志消沉,终有一天你一定会比这满树的梅花开的更好。”
“我真的会比这棵梅花树的梅花开的更好吗?”
孟景云低声喃喃道,“可是为何我要跟这自苦寒而出的梅花相比呢?”
次日。菱悦带着乔掌柜跟严薇入宫面见皇帝。承乾宫里刚用过早膳的皇帝,听外面通传和硕公主求见,不自觉皱起眉头,“这个时候她过来做什么?”
一旁伺候的福公公低头恭敬道:“老奴不知。”
“朕都不知道,你又能知道什么。去把她领进来吧。”
“是。”
说罢福公公朝门外走去,皇帝则是整了整衣服后走到了一旁的棋案处坐下。没一会儿菱悦三人就在福公公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菱悦给父皇请安。”
“民女/臣女请圣上安。”
三人行礼后,皇帝瞅了一眼菱悦,却没叫他们起身。只是默默的摆弄着手上的棋子,愁眉紧锁似乎是不知道下一步棋该怎么走。过了好一会将棋子落下的皇帝才转回头看向三人施施然的开口道:“都起来吧。说说吧,这么大的阵仗都是要些什么呢。”
菱悦率先起身走到他面前将证物桃花笺呈上。“父皇请看。”
皇帝顺着她的动作,看到了其中一张桃花笺上属于太子的笔迹清楚的写着相约时间,地点。又看向了另一张桃花笺上也是同样的话术,但是笔迹却截然不同,看到落款写着严薇,皇帝不自觉看向了站在一边的严薇,“这信是你写的?”
严薇低头不敢直视龙颜,“是臣女所写,但是臣女只是回信太子殿下。”
皇帝再次拿起有着太子笔迹的那一封信,仔细看了许久都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于是将目光又放在了严薇身上,“你写的那封信明明已经被三皇子呈到了朕这里,为何现在又有了一封。”
严薇刚想开口,却被乔掌柜打断,“启禀圣上,是太子殿下让民女所为。”
“严小姐经常在民女处购买桃花笺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一月前一名自称是太子府上侍卫的男子找到民女,让民女用一种特制的药水涂抹在两张桃花笺上可以将两张桃花笺合为一张,但是并不会影响墨水在桃花笺上显色。后面也可以再次涂抹药水将桃花笺分开。民女本来不想答应,但是那名男子拿出东宫腰牌,以民女的身家性命作要挟,迫于无奈民女只能照做。”
乔掌柜话音刚落,严薇立马接话道:“臣女几日前收到太子殿下邀约的信件,内心已然觉得事有不妥,但是一来是念着儿时情谊,二来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思来想去臣女就没有拒绝,后面让丫头去送信时臣女多留了一个心眼,嘱咐丫鬟一定要将信件收回,以免被人发现,误以为臣女私相授受。万万没想到送去的信件竟然可以拆成两份。”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太子所为。”
皇帝端坐在上位神色不明的看着严薇。“臣女不敢攀扯太子,只是这信件从头到尾只有四人经手,一是臣女,二是臣女的丫鬟小桃,三是太子府的侍卫秦生,再来就是太子殿下了。”
皇帝捏紧手上的棋子,注视了三人良久这才转头跟身边的福公公开口道:“去把那个逆子给朕带过来。”
“是,老奴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