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后“你们听说了吗?独孤家的人受命回京了。”
“也是时候该回来了,老将军镇守边境40余年了,如今都已经年过七旬了,是时候该回京享享清福。”
“那现在边境是谁在镇守啊?”
“还能是谁,当然是少将军独孤勇啊,真是年少有为,完全不输于他爹当年的英姿啊!独孤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京城望月楼雅间独孤玥站在凭栏处,朝着皇宫的方向望去,眼神平静无波,鬓角的几缕秀发被风吹起,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不知何时走进门的流星见状连忙从一旁的屏风上拿下一件红色的披风,走上前为独孤柔披上,“小姐,天冷了,多披件衣裳吧!”
从回忆中回过神的独孤柔回头对着流星笑了笑,“好。”
“小姐在看什么?”
“回忆。”
独孤柔见流星不明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内室坐下后又随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后才开口道:“何事找我?”
流星从衣袖中拿出一个木盒,跟一张帖子,“宫中来消息了,刚收到的帖子,和硕公主邀我们明日参加中秋家宴。”
说完流星又开口道:“盒子中是和硕公主送来的赠礼。”
“家宴……”独孤柔接过帖子打开看了一眼,帖子上的笔迹一如既往的熟悉,一看便知是菱悦的字迹。她略微扫了一眼后,重重的将帖子合上,“既然是和硕公主邀约,那便去吧。”
“是,那我就先下去了。”
“等等,赠礼还回去,告诉她无亲不领情,这礼我受用不起。”
“怎么会受用不起,柔儿妹妹许久不见了,过得可还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独孤柔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话音刚落菱悦推门而入,冷冽的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流星,示意她离开。而后又笑盈盈的自顾自的走到了独孤柔面前坐下。流星看了看自家小姐,见小姐并未反对后这才迈着小碎步离开了房间,临走前还识趣的将门给带上了。“柔儿妹妹何时回来的?”
独孤柔看着眼前这张有些陌生但又十分熟悉的脸,听着她用自己从前经常听到的称呼喊着自己,心里莫名的有些堵的慌。独孤柔不自觉用手摸了摸耳边的发髻,似笑非笑的看着菱悦,“你不知道?”
“你未曾跟我说过,我又岂会知道。”
“和硕公主过谦了,你手段高着呢,这世上有你不知道的事儿吗?”
听到独孤柔这么说菱悦倒也没有再反驳,她拿起桌上摆着的木盒,重新送到独孤柔眼前,“不看看?”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不奢想,我不似和硕公主你,什么都想要,我从来都只拿我自己应得的。”
菱悦自然是知道她是故意在呛自己,所以也不反驳,只是默默的打开了盒子。随着盒子被打开,盒子里摆放的一支红玉簪呈现在了两人眼前。独孤柔看到这支红玉簪立马一扫之前的不在意,双眼死死的盯着木盒中的簪子,“为什么这个簪子会在你这里?”
“皇贵妃曾经送我的。”
“你胡说,这是姑姑给我准备的嫁妆,她绝不可能送给你。”
独孤柔红着眼睛满是愤怒的看着菱悦:“这簪子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你既然不信我,那又何必问我。”
“信你?呵……”独孤柔冷笑一声后继续道:“我以前就是因为太相信你,才让你将我当成傻子玩弄,若不是我太信你,我姑姑便不会死。若不是我太信你,揽月就不会暴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错信了你。”
独孤柔的话将菱悦带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菱悦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愧疚,但是转眼间又恢复如常,神色淡然的喝了一口茶后将盒子合上,推到独孤柔手边,“收着吧,我留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留着吧,终归是个念想。”
独孤柔看着菱悦的假面,心中说不出的烦闷,她的淡然倒是显得自己的激动有些狼狈了。也罢,跟这种人还有什么话好说呢。独孤柔轻舒一口气收下了盒子,“礼我收下了,和硕公主请回吧,我身体不适就不送了。”
听她这么说,菱悦也不再纠缠下去,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背对着独孤柔道:“明日的家宴,你来吗?”
久久得不到她的回答,菱悦又接着开口道:“我在宫中等你,母后也在宫中等你。”
说完后这才关门离开。等菱悦走了一会儿后,独孤柔拿起桌上的请帖端详许久后才重新放下。此时正午的阳光从窗外细碎的洒落进房间,背光的独孤柔脸上的神色在阴影中隐隐的有些看不清,嘴角微微上扬着,稍微显得有些诡异。“咚咚咚…咚咚咚…”接连敲响的房门预示着敲门者得不安,听到敲门声的独孤柔眼眸一转,转眼间神色恢复如常,浅笑着看着门口轻声道:“进来吧!”
流星得到允许后推开门急促的走到独孤柔身边,弯着腰将嘴凑到独孤柔的耳边低声道:“小姐,你让我打听的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昨天我们在城郊遇到的那个姑娘,正是御史大人严默的女儿严薇。”
听到自己的猜测已经被证实了,独孤柔难得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有意思,跟自己弟弟的未婚妻在城郊私会,这大皇子殿下还真是风流啊!”
“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等着看吧,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我们只需要静静的做一个把场子炒热的看客就可以了,至于台上的人怎样演,能不能下得了台,那就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是,我明白了。”
流星点了点头答道。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开口问道:“小姐,你今天的药吃了吗?”
独孤柔面色有些尴尬,今日的事情太多了些,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药还没吃。一看独孤柔这表情,流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奈的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从中倒出两粒药递到她面前,“还好,现在吃也还来得及,”独孤柔接过流星递过来的药一口吞下,流星见状忙递上水给她,她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已经咽下去了。”
听到此话的流星眼中流露出一丝丝的不忍,她是10岁的时候跟着小姐的,10岁之前的她本也是家中的娇娇,父母做点小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是略有薄产。更是因为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对她也是倾尽全力的爱护。直到她10岁那天,父母意外离世,刚送完爹娘出殡,二叔二婶就来到家里掠夺家产,更是为了以绝后患将她卖给了人牙子。就这样经过几次转手后,她被刚回安阳郡的小姐买下赐名流星,自那以后她成为了小姐的贴身侍女。从她跟着小姐以来,小姐便一直需要服药,最开始的时候甚至一日三餐药不能断,后来慢慢的药量开始减少,但时至今日却依旧不能断根。她常听府中其他下人说起,“以前的小姐身体多康健啊,从无病痛,只是去了趟京城,就染上了恶疾,京城真不是个好地方。”
当时听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这次跟着小姐来京城才发现,京城确实不是个好地方,自从小姐说要来京城后,她便常常看见小姐出神,她总是能从小姐的神情中看出她的落寞。“在想什么?”
流星被独孤柔的话叫回了思绪,“没,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明日该给你准备什么衣裳去赴宴。”
独孤柔瞥见流星有些发红的耳垂,便知道她在撒谎。一直以来只要她对自己说谎,她的耳垂就会发红,但是奇怪的是她对别人说谎却不会。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那自己也没必要再追问下去了。“就挑那件水红色的吧,喜庆!”
说话间独孤柔将先前菱悦给自己的木盒拿给了流星,“至于头饰的话,就不必太烦琐了,带这支红玉簪就好!”
“会不会太单调了些。”
“不会,只会是……恰到好处。”
独孤柔将恰到好处这四个字说的格外用力,语气中仿佛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