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依若惺忪的睁开睡眼,迷糊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身边有人。
“夫君,是你吗?”
“娘子,是我。”
叶依若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抓住萧战的胳膊,感觉着手指尖的真实触感,叶依若顿时又闭上眼睛。
“夫君,这不是梦吧?”
萧战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在叶依若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疼不疼?”
叶依若立刻一巴掌打掉萧战的手。
“刚回来就欺负人,真是讨厌,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萧战笑了笑,“那我还是走吧。”
刚说完,萧战就感觉胳膊上一紧,却是被叶依若双手紧紧抱住。
两人便这样相顾无言。
许久之后,叶依若的胳膊松懈下来,她侧着身,将脸颊枕在萧战胳膊上,然后蠕动身子让自己靠的舒服一些。
“夫君……”
萧战轻轻“嗯”了一声。
“公输家那边怎么样了?”
萧战拍了拍叶依若的后背,“说出来你可别吓着了啊。”
叶依若不服气,“你也太小看人了,说吧,就不信还能吓到我。”
萧战淡淡说道:“公输家,已经没了。”
叶依若吓住了,身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夫君,你没说笑吧?”
公输家好歹也是圣人之后,传承千年的大家族,门人子弟万千,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绝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之辈。
这才没几天,偌大一个家族就覆灭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随即,叶依若呆呆的看着萧战,声音发颤的问道:“夫君……都是……你做的吗……”
看到叶依若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萧战笑着说道:“这个公输家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跟着藩王谋反,结果东窗事发,公输家杀人灭口,对宾客们大开杀戒,把青州中上层的世家大族都杀了一遍。”
叶依若眼睛瞪得更大。
这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就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不敢这么说啊。
这时候,萧战又说道:“这还没完,青州水师袁提督听闻叛乱,亲自出手评判,格杀公输家族核心成员一十八人,击毙乱党无数,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反正浑身浴血,杀气冲天。”
叶依若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讷讷问道:“夫君,妾身听明白了,你什么也没干,刚走到地方,公输家自己没了,是这个意思吗?”
萧战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为夫还没用力,公输家就倒下了。”
叶依若震惊了许久,总算接受了这个结果。
“夫君,然后呢?”
然后?
萧战将返程之前的安排回想了一下。
“公输家主要成员要么被杀,要么因为参与谋反被抓,整个青州大大小小的家族都和他们有了化解不开的仇恨,幸存的家族成员纷纷改名换姓,现在,已经没有人敢用‘公输’这个姓氏了。唯一使用公输这个姓氏的就是公输祥桐了,他现在是家主,忙着收拾残局。”
叶依若愣了一下,公输祥桐倒是熟人。
不过这事情怎么看怎么奇怪。
“公输祥桐怎么当上家主的,他就不怕青州那些世家大族的报复吗?”
萧战解释道:“袁提督为公输祥桐撑腰,包大人也为公输祥桐站台,公输祥桐接管公输家没有任何阻碍。”
说到这,萧战将工匠开科举的事情说了一下。
虽然自己只是随随便便提了一嘴,但萧战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办下来。
“之前公输家掌管匠籍黄册,工匠的评定和晋升全都由公输家说了算,所以他们才能煽动工匠们作乱。而现在工匠的评定和晋升都要考试,公输家没法再参合了。”
听到这话,叶依若长舒一口气。
叶家现在有大船行,有南北杂货,还有学堂,每一项工程都需要大量的工匠,如果这些工匠存心使坏,叶家也是防不胜防。
明着的破坏也就罢了,如果是那些邪异的阴手段,就算不害人也瘆人。
民间传说中有很多地主老财怠慢了工匠,结果被工匠整蛊报复的故事,比如砌墙时候在墙体里封一只死猫,架梁时候在屋梁上缠一条死蛇,或者打造床铺的时候在油漆里掺杂五毒血之类的。
屋子主人无一例外都倒了大霉,轻者伤筋动骨,重者横死当场,断子绝孙。
这种类型的故事街坊邻居中多有流传,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所以很多人盖房子、做家具的时候,对工匠都是客气有加,礼遇备至,为的就是免遭这些阴损手段。
公输家没了,工匠也脱离了公输家的钳制和掌控,叶家以后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人了。
不过,叶依若敏锐的察觉了一个问题。
“夫君,工匠们大都是穷苦人家,不识字,如果让他们做学问考试,势必得先读书启蒙吧?人家读书都是为了考科举做官,谁会去舍本逐末做工匠?”
萧战没有回答,而是乐呵呵的说道:“咱们不是在建学堂嘛,让咱们的学堂先教着就是!”
叶依若本能的感觉不妥。
萧战没有给叶依若插话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科举取士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很多人读一辈子书也没做上官,久而久之就会感觉读书无用,也就不愿读书了。”八壹中文網
听到这话,叶依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不说别人了,在叶家学堂教书的李万年李先生不就是嘛,读了几十年书也没考到功名,如果不是叶家请他教书,给他一碗饭吃,估计现在都饿死了。
萧战又说道:“如若识文断字之后钻研木匠书籍,学习木匠手艺,即便考不上功名,也能做学徒,为人打家具,盖房子,至不济能养家糊口,如此一来愿意入学的人也多了,爹那里也能多卖一些笔墨纸砚,外公那里也能多做一些床铺桌椅。最重要的,咱们学堂培养的工匠咱们自己用着也放心。”
叶依若看了一眼萧战,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账簿,隐约想到了什么,大眼睛一点点变得明亮起来。
萧战看着叶依若的眼神变化,不禁问道:“娘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听听。”
叶依若点了点头,“夫君,妾身刚才想到一件事,既然可以把木匠的经验技巧编撰成书,那账房的是不是也可以。学会了账房的本事,可以来咱家大船行、南北杂货做工。多几个账房,我和爹每天查账也轻松许多。”
萧战哈哈大笑,“还以为你有什么金点子,原来是想方设法偷懒啊。”
叶依若在萧战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疼得萧战呲牙咧嘴。
萧战连忙讨饶,“好好好,娘子我错了,你这个想法真是前无古人,开天辟地头一遭,古有孔夫子,今有叶夫子,哎呀别拧了,轻点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