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男消失在了原地，但整个酒吧的大厅却出现了无数个牛仔男。
一时间，厅内银光四射。
牛仔男改变了以巧取胜的方法，他利用自己的瞬移能力，同时出现了无数的地方，用不同的角度开枪。
一时间，沐尘就好像身处枪林弹雨之间，无数的银光如同一粒粒催命的音符不断朝他的身上袭去。
然而沐尘的刀很快，非常快！
他的斩月刀劈出，一发银弹瞬间被切成了两段，子弹在他的身前分开，打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子弹愈多，他的刀就愈快，面对牛仔男多角度刁钻的枪林弹雨，沐尘的斩月刀几乎快到变成一块银色的幕布。
每一发子弹都会在碰到幕布的同时被整整齐齐切成两段。
牛仔男的子弹有限，但沐尘的刀却不会慢。
弹雨停歇，牛仔男出现在一根柱子旁边，大口喘着粗气。
一般人连他的一发子弹都挡不住，他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挡住他六发子弹已经是极限。
然而现在，他明白他错了。
酒吧原本金碧辉煌的大厅已经千疮百孔，沐尘看向角落里的一处吧台。
帆姐平时就是穿着一身朴素的牛仔衣，扎着简单的马尾辫为这里的客人调酒。
他很享受坐在那里喝酒的感觉，美的不止是酒，还有帆姐温暖的笑。
然而现在，那个温暖的笑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而吧台，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
“你到底是什么人？”牛仔男扶着柱子，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正在发呆的男人。
没有人可以挡下他那样密集的子弹，也不应该有这样的人存在。
但今天，这个人却偏偏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
沐尘的目光转向了他。
牛仔男忽然有些恐惧。
当一个人发现他完全看不透他的敌人，而他的敌人却又看着他的时候，他理所应当会感到恐惧。
牛仔男看向了紧闭的大门，那扇大门本是他关上用以防止沐尘逃跑的。
但眼下，那扇门却封死了他自己路。
他虽然可以瞬移，却只能移到视线所及之处，并不能随心所欲去到任何地方。
他计划着先打开这扇门，然后再逃。
没错，逃。
现在这种情况，他只有逃。
牛仔男又一次动了，他的目标是墙壁上大门的开关。
只一瞬，他就出现在了那个开关前，并且伸手按了下去。
只要那扇门打开，只要他能够看到外面的一丝光线，他就能够离开这个令人恐惧的地方。离开这个令人恐惧的人。
然而他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因为他的脖子已不是他的。
一个人的脖子若是被别人牢牢掐住，那脖子就不再是自己的。
牛仔男终于碰到了大门的开关，但不是用他的手，而是用他的脸。
他的脸被沐尘牢牢地按在墙壁上，深深陷了进去。
开关上传导出来的电流在沐尘和牛仔男身上游走。
牛仔男觉得自己的身体几乎完全麻木。
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
或许他的确要死在这里。
出来跑，迟早要还的，他已杀了几百个人，为什么自己不能被别人杀死呢？
然而沐尘还不想他死。
就在他快死的时候，沐尘的手终于抬起，像死鱼一样萎靡的牛仔男被他掐住脖子提在手里。
“谁派你来的？”沐尘缓缓说道。
“虽然我快死了，但我还有自己的原则。任何一个佣兵，都不会出卖自己的主顾。”牛仔男冷冷地看着沐尘。他的恐惧已经消失。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还有生存的机会时，他会恐惧。
但一个人如果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那么他就不会再恐惧。
“酒吧的人，你杀过吗？”
“我只负责杀你。”
沐尘盯着他的眼睛，很久。
他很想用力捏下去，只要他轻轻一用力，这个人就会真的像一条死鱼一样，眼珠子凸出来。
但他忽然又觉得很累。
他以为完成了火鸟行动，一切的事情就都可以一帆风顺，帆姐不必再担心酒吧，而他也不必再忌讳基地。
而现在，他忽然发现经历了这么多，他周围人的状况非但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坏。
杀一个人能干什么？杀一个佣兵什么用处都没有，要杀，就要杀那些坐在椅子上，发号施令的幕后之人。
“你有两个选择，以后不要再与我为敌，或者死在这里。”沐尘缓缓开口。
佣兵不可以出卖主顾，但可以拒绝委托，牛仔男毕竟还是有选择的。
肯在这种情况下给人的选择，这样的人的确很少，至少牛仔男杀人的时候，绝不会给别人选择。
“我不想死在这里。”牛仔男缓缓掏出了兜里的打火机，点着了他嘴里的雪茄。
那只雪茄叼了很久，他直到现在才点着了它。
每一次完成委托，他都会点上雪茄。
现在他也已完成了委托，拒绝委托，岂不也是另一种完成委托的方式？
牛仔男已经离开，沐尘坐在了帆姐的吧台前。
那张椅子虽然已经满目疮痍，但毕竟没有散。
沐尘从地上捡起了一瓶尚算完整的酒，又捡起了一个尚算完整的酒杯。
把酒倒进杯子里，再倒进自己的嘴里，沐尘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感知缓缓散开，沿着楼梯一层层地朝这层大楼蔓延了上去。
空无一人，真的空无一人。
不论是酒吧，还是酒店，居然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他打算收回自己的感知之时，他的双目忽然睁开。
他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熟人。
任何地方都有通风管道，因为总是有很多风需要通的。
沐尘站在二楼的楼顶处，他的脚下是斩月刀，而头上是一个通风口。
伸手拿掉通风口上的铁栏，他的头缓缓探了进去。
“砰砰砰——”三发子弹朝他射了过来，但尚未碰到他，子弹就已消失不见。
“你不要过来！我会杀了你的！我会杀了你的！”惊慌而疲惫的声音响起。
随后又是两发子弹射了出来。
“不要怕，是我，沐尘。”
沐尘的声音响起，他一眼就看到了从深处探出头来，满带着疑惑和恐惧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