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课,教室里面的学生们渐渐开始躁动。同桌间交头接耳地悄声讨论中午吃什么,眼睛定定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头顶上的时钟,手上利索地收拾着书包。
“叮铃铃~~”
不等老师招呼,学生们欢呼一声,一哄而散。
古代文学史课的老师是个极温柔的人,长着张娃娃脸,看着像个高中生似的,其实已经三十岁了。见状也不生气,好脾气的向同学们挥手告别。
见到余暖路过讲台,招手示意。
“廖老师?”余暖挥手让陶可可她们先去食堂,自己凑到讲桌旁,乖乖地看着老师。
廖老师声音温柔,脸上浮现出甜美的笑容:“小鱼学委,老师有件事情可能要拜托你哦。”
“老师请讲。”余暖作为学委,是直接和各科老师有交际的人,其中她最喜欢的便是好脾气的廖老师。
长得可爱,教得也很好,说话声音也好听。平时没什么架子,很好交流。
“就是这个周末,我要录制一个上课的视频。因为是拓展课的内容,不好耽误同学们上正课的时间。所以小鱼可不可以叫上几位同学来帮个忙,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也联系了其他几个班的学委,但他们交上来的名单人数还不够。”廖老师耐心地解释着。
余暖闻言,没有满口答应:“好的,老师。我尽量动员一下班上的同学们。只是,不确定……”大学不是高中,命令不是那么管用。
廖老师双手一拍,笑着说:“当然!谢谢小鱼啦,之后请你们吃东西呀。而且也不一定要本专业的同学,你的朋友也可以来凑凑数,现场会提问,但肯定不会很难的。”
余暖点点头,与老师告别。
来到食堂,陶可可已经帮她打好饭了。
今天的菜不是很合她的胃口,余暖吃了几口就不吃了,随即说起了廖老师的事。
“班群里面我已经发过消息了,但没几个人回应,可可你们……”余暖试探性地问。
陶可可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她,满脸歉疚:“小暖啊,你知道的,我肯定会支持你的工作,可周末我异地读书的男朋友来找我……”
苏啦啦有样学样,但碗里的肉都吃光了,只能夹着几根辣椒,一脸沉重:“小暖啊,你知道的,我也支持你,可周末俺们晨跑社要聚餐……”
余暖深吸一口气,装出一副气愤的样子:“好好好,你们都走吧,我自己来想办法啰。”
陶可可和苏啦啦对视一眼,立马谄媚的左右拥着她表白心迹。
类似于“爸爸是爱你的”“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崽”的话,不要钱的往外撒。
下午,余暖到宣传部报到,忙完本职工作后,趴在座位上长吁短叹。
她们是中文系,班上基本都是女生,部分说有事,大多潜水,班上零零散散的两三个男生根本就不够。
陈一舟走进办公室就看见她这副烦恼的样子,殷勤地凑上去:“余学妹,怎么啦?遇到什么麻烦啦,说出来听听,没准儿我有办法哦。”
余暖一抬头,就看到陈一舟凑在她面前的大脸。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仰,与他拉开距离。
“是部长啊,吓我一跳。”余暖拍拍胸脯,眉头微皱。
陈一舟见自己吓到了她,不好意思地站直身体,挠了挠后脑勺:“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语气十分无辜。
“没事没事,我刚刚想事情太入神了。”余暖看他那么郑重地道歉,不是很习惯。毕竟陈一舟平时都是一副没心没肺不靠谱的样子,少有认真的样子。
陈一舟顺着杆子往上爬,撒泼滚打的问余暖遇到了什么麻烦。
余暖本来不打算麻烦他,毕竟也不太熟。但顶不住陈一舟这执着的架势,还是说了出来。
“这还不简单!你等等我啊。”陈一舟一脸‘都是小事’,扭头就问了周围的人。
还真有几个人回应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他那个每天懒洋洋,彷佛万事不过心的副部长:“部长要去?那加一个我吧。”语气有气无力的,好像没睡醒。
陈一舟凑过去,满脸感激,悄声说:“好哥们儿,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习风瞥眼看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用手挠了挠被热气弄得痒痒的耳朵,表情不变,仍是那副陈一舟吐槽最多的死人脸:
有他在,这事儿就注定成不了!
虽然他不去的话,事情也成不了。
但……
习风看着一脸踌躇满志的某人,有些无奈:有他看着,好歹能少做点死。迟愈那个女人是真的不好惹,这货能在迟愈的雷点反复试探并全身而退,也是运气好,但要是碰上了……
习风看着软萌可爱,毫无攻击性的余暖,下定结论:可能就到头了。
陈一舟虽然平时吊儿郎大没个正形,但人缘极好,基本上叫上名字的兄弟,都能帮忙。
周末那天,在多媒体教室,竟然罕见地坐满了人,毫无疑问,都是陈一舟的功劳。
陈一舟想到余暖是个好学生,就提前占了第三排的位置。因为自己那点小心思,又格外心机的把座位选在靠着墙壁的位置。
他规划得很好,让余暖坐里面,迟愈坐自己另一边,要是不小心被抽问,为了不丢脸,还可以向迟愈求助。
他期待的看着迟愈和余暖前后脚进了教室,赶忙招手。
因为陈一舟他们先到,把位置零零散散的都坐了。虽然有的地方有空位,但很显然不能让她们两个人坐在一起,所以迟愈只能往陈一舟那边走。
陈一舟见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心中欢喜,眼巴巴的望着她们。刚想站起来让位置,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陈一舟皱着有些秀气的眉毛:“习风?你站这儿干嘛?”
“我要坐这里。”语气坦然,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位。
“什么毛病啊你,烦人!”陈一舟站起来,期望这绊脚石快滚进去坐着,余暖还是可以坐在自己旁边!
谁知道他刚站起来侧身,绊脚石就握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坐在最里面的位置。
陈一舟跌坐下去,屁股还有点疼:???
习风在他旁边坐定,扭头,表情自然的向迟愈她们打招呼:“会长,余学妹。”
迟愈面色冷淡的点头,以作回应。
“习学长,陈学长怎么啦?”余暖看着缩在里面的陈一舟,眼神茫然。
陈一舟面色狰狞的悄悄揉自己被摔痛的地方,听到余暖的声音,勉强正色:“我,很好。”语气很重,声线有些不稳。
四人坐定,廖老师在讲台上开讲了。
陈一舟揪着习风坚实手臂上的肉,咬牙切齿的说:“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习风不痛不痒地任他揪,表情无辜:“啊?什么?我不懂。”
陈一舟目露凶光:习风,你给我等着!
迟愈垂眸看着往自己身边靠的余暖,没注意旁边的窃窃私语。
余暖听着老师讲的有意思的知识,碰到感兴趣的地方,特别想和迟愈分享。一回头,就撞进了迟愈幽如寒潭的眼眸。
极其复杂的情绪还未等余暖分辨清,就极快的被主人隐藏。
像是深海中的蚌壳,在平静温暖的海水中放下了层层戒备,点点心事从张开的缝隙中泄露。但猛地碰上了暗流,又胆怯的缩了回去。
余暖看着迟愈温柔的眼眸,突然十分好奇,那无意瞥见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余暖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就问什么,刚想张口问,就听到廖老师的提问声。
因为问题有些难,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注意到老师扫向这边的视线,陈一舟长时间被老钟头训练出的直觉一闪,也顾不得和习风闹脾气,疯狂地用手肘怼习风的肋下,期望他能有点牺牲精神。
可没想到这龟孙竟然那么坚强,怼得他脸色都变了,头就是没有抬起的趋势。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站了起来,如天神降临。微沉的嗓音回荡在教室中,犹如天籁。
“非常棒!没想到迟愈同学的文学素养也非常之高,不错不错。”廖老师听完她的回答,格外激动。
对于学校的风云人物,廖老师也有几分耳闻。
倒是余暖看着迟愈,若有所思:这些回答的话,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