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发出租车一路疾驰向临分市外。
伴随着渐渐远离市区，接近郊区。
沿途也逐渐变得破败起来。
终于来到郊区，往洪桐县方向继续行驶。
路面变得坑洼不平，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很深的坑！
车速不得不一降再降，经过某些路段的时候，司机甚至摇下车窗，探出头好好观察着路况，龟速前行。
朝外看去。
一百多米开外，偶尔会看到有在农田中劳碌的农民。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真真的是补丁打补丁。
距离较远，看不清他们的脸色。
不过陈阳暗想，他们大概都是一脸菜色。
“这种日子……”陈阳心里嘀咕了半句话，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想起上一辈子，从朋友那里听来的一个故事。
说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儿身患重病。
为了给他看病，父母悄悄去卖血。
因为找的是一家小诊所，医疗器械都是反复使用。
两口子不幸染了az……
一家人看不到任何希望，一天深夜，在房间里点上了炭盆……
等到别人发现他们一家三口，尸体已经高度腐烂……
任何时代都有善良，也有邪恶，但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无奈。
不要无端去嘲笑任何一个自杀的人。
只要还能坚持，谁愿意放弃宝贵的生命？
大发出租车走走停停，时快时慢。
范志宇还好，看不出任何不适。
陈总可就惨了！
吐了好几回，最后胆汁都吐出来了！
从上午十点半出发，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洪桐县县城！
陈阳推己及人，觉得司机师傅也怪不容易，下车后，就多给了人家五块钱。
司机很高兴，说，要是再用车，可以给他所在的公司打电话，他会立马过来。
临走前，把公司电话号写在撕开的一个空烟盒上交给陈阳，然后坐进车里，发动车子，踏下一脚地板油，扬长而去。
范志宇本想着带陈总在城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可是看到陈总惨白的脸色，一副快不行的样子，
于心不忍，就近找了家旅馆，搀扶着陈总回客房休息。
到了晚上八点钟，睡醒一觉的陈阳，感觉终于好受了一些。
穿好衣服走到窗前。
八十年代的洪桐县县城，路灯很少很少，一条很长的大街，拢共就七八盏路灯；
还都很陈旧，发出惨淡的黄光。
夜色很浓，街上没有一个行人，跟白天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宵禁了一般，显得死气沉沉。
“笃笃笃”
房门被人在外面敲响，小太爷范志宇的声音传进来：
“陈总，醒了没有？都饿了一整天，吃点东西吧？”
陈阳应了声，快步走去开了门。
小太爷端着两大碗油泼面，腋下还夹着一瓶杏花村。
他咧嘴笑道，“不让你来，你非要来，现在受罪了吧？”
陈阳说的一句话，让小太爷鼻子一酸：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虎口里跳不管，无论如何，我都得跟着走一趟才放心。”
小太爷走进客房，把两大碗油泼面放在桌上，收拾好心情，挂上一个灿烂笑容，这才转身说道：
“我们晋省面食很顶，尤其是这油泼面，那简直就是全国一绝！”
“再配上当地产的杏花村酒，那简直就是帝王般的享受！”
陈阳没问他去哪里弄得油泼面。
今天确实饿了一整天，来洪桐县路上，又吐了个昏天暗地，肚子里空空荡荡，前胸贴后背。
接过筷子，风卷残云，一碗油泼面很快被吃了个干净。
酒足饭饱，小太爷说道，“陈总，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天，我打算提前去找孔二嘎。”
“不急，”陈阳道，“咱们先给孔二嘎搞点‘见面礼’。”
“见面礼？”范志宇皱起眉头，“什么见面礼？”
陈阳神秘一笑，“小太爷，你们这边除了煤炭，还有啥特产？”
“特产啊……”范志宇沉吟片刻，猛地眼前一亮，回答道：
“那当然是苹果了！临分的苹果可是非常非常出名的！”
陈阳笑道，“那咱们就从你们当地的苹果入手！”
两人详细的商量起来。
……
翌日。
早上六点四十五。
洪桐县县长童奉贤，拿着个包子边吃边走进办公室。
他是第一个到的，其他人还没来上班。
之所以来这么早，是因为洪桐县与临县交界处，发生了一起恶性刑事案件。
五天前，当地派出所接到报案，说是在一片麦地里，发现了一具男尸。
派出所立即派人前往调查。
公安同志很快便在一处农田中，发现了报案人说的那具男尸。
凶手很凶残，杀了人不说，还把尸体分成了好几部分，装在一个大麻袋里，就那样随意丢弃在那片麦地里……
经过走访调查，公安同志们很快查清受害人的身份。
临分市的一名出租车司机，名叫胡洪福，身高一米七二，三十一岁，已婚，有一儿一女，开出租车两年半的时间。
派出所暂时还没有找到胡洪福开的出租车，推测应该是被犯罪分子灭口之后开走。
受害人遇害时间已经超过十二小时，经过专家推算，犯罪分子若是驾车逃窜，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应该已经离开了临分市，但大概率不会离开晋省！
案件很快引起上级部门的高度重视，并通知临分方面，一个月之内，不计代价，必须破案！
可在八十年代，天网系统还没开始建设呢，周围也没有摄像头，想追踪犯罪分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压力一层一层往下压，终于来到洪桐县这边。
童奉贤接到市里的电话通知，要求立即展开全县范围的排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犯罪分子的蛛丝马迹！
童县长已经连轴转忙活了好几天，每天睡眠时间都不到五个小时，熬得两眼通红。
头发乱糟糟，也没时间打理……
他办公桌上堆着的档案，摞成了四大摞，全是近些年来，所有的犯罪档案！
早上八点整。
童奉贤正在研究一份犯罪档案，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敲响。
“请进！”
门朝里推进来，县长秘书探进来半颗脑袋，小心翼翼道：
“领导，鲁省青屿市来了一位老总，说要与您谈一谈收购咱们当地苹果的事情，您看……？”
童奉贤想了想，办案也不能耽误搞经济，便点了头，难掩疲惫的道：
“请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