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
来到近前，桑茂跟陈阳招呼一声。
“都坐、都坐，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朝天锅。”
眨眨眼，又补充，“只吃饭，不谈公事。”
谈公事，有好多种方式。
直接的，委婉的，旁敲侧击的。
陈总采取了最后一种方式：旁敲侧击。
当着外人的面，又是在这种地方，某些事情，不适合摆在明面上说。
风筝市办事处的两名员工，显得都很拘谨。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公司老总！
心里同时也很惊讶：我们的老总原来这么年轻啊！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朝天锅老板也很高兴。
本来猪肉汤三分钱一碗，一高兴，直接免费。
桑茂早上没吃饭，这会儿已经快中午一点钟，要了三卷卷饼，跟罗佑民坐一张桌，埋头猛造。
陈阳问办事处的两名工作人员，笑呵呵的道：
“这边我很少过来，只认识办事处的负责人叶向雄；”
“你们两位怎么称呼？”
其中一人看着王仲山，欲言又止。
“这位小兄弟，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陈总洞悉人心，不动声色的微笑说道。
对方神色轻松一些，回答说：
“陈总，我叫毛晓栓，是去年秋天，进入办事处工作的。”
另一人紧跟着说，“我叫党胜利，也是去年秋天进入办事处工作的。”
毛晓栓尖脸，中等个，偏瘦，短发，眼睛很大，看着干练精明；
党胜利方脸，大高个，很壮，平头，浓眉大眼，看着憨厚朴实。
陈阳眼神在两人身上极快地转了一圈。
端起碗喝了口猪肉汤，不动声色的问：
“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两位知不知道，办事处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毛、党二人对视一眼。
毛晓栓埋头闷不吭声的啃着饼。
党胜利“嗯嗯”两声清清嗓子，回答说：
“我知道一些。叶经理在对直营店的管理上，存在疏漏。”
“不过那十余家直营店，未经许可擅自售卖其他公司产品一事，陈总，我们俩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在办事处，毛晓栓负责后勤、货物调动，我负责清点送到办事处的货物、分类、登记。”
“我俩都不直接跟直营店的店长接洽，我们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情！”
陈阳眼神深意的看了眼毛晓栓，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微笑道：
“你说的话我信。不谈公事，吃饭、吃饭。”
毛晓栓拿起饼咬了一口，满腹心事，味同嚼蜡。
党胜利同样一副便秘的表情，慢慢咀嚼着口中食物。
在尴尬的气氛中，终于吃完一顿饭。
陈阳让毛、党二人先行离去。
等他们两人走远。
沉默了一顿饭时间的王仲山，忽然开了口，他道：
“陈哥，那俩人儿试探你呢！”
陈阳怔了一怔，眼珠一转，笑呵呵的问：
“小王兄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仲山道，“那俩人跟你说话的时候，状态发虚，眼神闪躲，明显心里有鬼。”
他进一步推测分析，“结合陈哥你的身份，我猜，刚刚离开的那两人，试探你的原因，无外乎有两个！”
“第一个，受人之托。你来到风筝市的消息，提前被干坏事儿的人知道，所以就让那俩人过来试探你。”
“可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他抬手指了指桑茂，“因为那俩人是跟着桑大哥一起过来的，这就说明，他们事前并没有准备好。”
“第二个，他们想试探你，然后回去把情况告诉给办事处管事儿的人，邀功！”
“我觉得，第二个可能性很大！”
王仲山刚过了十六周岁生日，少年还没有长出胡须，表现却已经很成熟，说话老成，对事情也有独到的见解、看法。
陈阳很欣赏日后注定成为一方翘楚的少年，动了收入麾下的心思。
他一直都为两兄弟因为竞争，卷死对方而感到遗憾。
因为在另外一个时空，南方黄金珠宝品牌，能够叫得上名字来的就十七八个；
反观北方，一直都是金梦园与蓝天撑着。
而到了2020年，北方黄金珠宝市场，已经被南方珠宝品牌取代……
最气人的地方在于，某些南方珠宝品牌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什么“你们北方人不适合做珠宝生意，以后买黄金珠宝，就得选我们南方的品牌”吧啦吧啦。
如果南方珠宝品牌，取代金梦园、蓝天占据整个北方市场，他们进入良性发展。
陈阳也不会感到遗憾。
反正都是华夏的品牌，发展起来，对华夏也大有益处。
可在南方的珠宝品牌，占据北方市场之后。
他们却在生产加工的过程当中，掺假、造假，被人发现，还他妈死不承认！
比如，s925纯银首饰，规定是100克白银，掺7.5克的铜，某些不良南方珠宝品牌，为了谋取利益最大化，掺10克铜都算有良心的！
还有拿k金当做纯金卖，更是屡见不鲜！
甚至，陈阳都中过招！
购买的某南方珠宝品牌的金条，拿回家放了一段时间，竟然生锈了……
想起前一世的经历，陈总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假如，金梦园、蓝天没有陷入债务泥淖，那些南方品牌，说不定也就不会掺假、造假……
他决定，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避免金梦园、蓝天首饰陷入债务泥淖，拉王氏兄弟一把！
想到这里，陈总笑呵呵的说，“小王兄弟——”
“陈哥，”王仲山很江湖的一抬手，打断陈总的话，老气横秋的道：
“说实话，我们哥儿五个从昨天晚上就没吃饭，快饿毁了！”
“我们不白吃你这顿饭，无论如何你得信我一回，把事儿跟我说说，指不定我们哥儿几个能帮上忙，你说呢？”
闻言，陈阳眼前一亮。
对呀！
王仲山他们可是当地人，与这边办事处的那些人都不认识，他们年龄看着又小，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让他们去做那些事情，再适合不过了！
况且，王仲山将来可是会成为一方大佬的人物，提前让他们锻炼锻炼，大有裨益！
念及此，陈总一点都没隐瞒，把详细情况，跟王仲山等人说了一番。
办事处负责人叶向雄，极有可能暗中跟那十几个店长勾结，故意高调售卖其他公司的产品，引起兄弟公司的注意，逼迫公司跟他们彻底撕破脸皮，好让他们从中渔利吧啦吧啦一顿说。
最后挑明，“小王兄弟，你要是真想帮我，那就去拿到那十余家直营店，售卖其他公司产品的证据；”
“可以的话，最好也掌握办事处负责人，暗中跟他们勾结的证据。”
“当然，我不会让你们白忙活，需要多少钱，尽管跟我说！”
王仲山想了想，竖起四根手指，“我要四百块！”
“没问题！”陈阳很痛快的拉开拉链，从包里数了四十张大团结，递给对方。
同时问，“我需要一个得到回复的具体时间？”
王仲山思忖片刻，给出回答，“他们已经知道你来了风筝市，最近一定会收敛。”
“不过，你若是不走，四五天后，对方见你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肯定会放松警惕；”
“甚至还可能会认为，你拿他们毫无办法，从而继续售卖其他公司的产品——到了那时，便是我们哥儿几个行动的最佳时机！”
“也就是说，至少要等六天，我们才可能取得结果！”
陈阳已经不再把王仲山当做小孩子看待，郑重地跟对方握了握手。
并说，“刚好我也要在这边待几天，见一些人，走动走动关系；”
“我就给你一周时间，一周之后，还是中午，还是这里，咱们不见不散！”
王仲山站起身，严肃脸承诺，“一周之后的中午，还是这里，不见不散！”
说完，招呼上其余四个兄弟，转身离开。
……
“陈总，您就不怕那几个小子，拿着钱跑了？”
等王仲山几人走远，桑茂忍不住问道。
陈阳洒然一笑，“放心吧，他们绝不会跑路的！”
没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岔开话题，“走，先去找家旅馆睡一觉，四点钟，都随我去水泥厂走一趟！”